首先,在2017年12月我发布了以下文章:
余下的11个月:
全年共计289篇,没有达到300篇颇为遗憾。不过,我始终觉得如果要写点什么东西的话,最好是自己真的想写,而不应该幻想无论自己写什么读者都会看。一个人不可能天天都有想写的话题,随着年岁增长,这种无言的趋势也变得越来越明显。太阳底下无新事,在一生之中未必能看到人的任何轮回,但是却有许多机会看到事情的轮回。当然,我完全可以凭借着既往的经验,写一篇人人点赞的文章,可我不想那么去干,我不想做重复的事。
在我每篇文章的最后,都有一句签名档:相信我,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错的。不同的读者会从这句话里咂摸出不同的滋味来。初来者---到今天都还是这样---会留言问我:那你这句话本身是不是错的?每次看到这样的提问,虽然内心已经厌烦透了,我写的签名档我还不知道它在逻辑上是个悖论么?但还是觉得很欣慰,提这样的问题说明了两件事:1、起码对方看到了文章最后;2、起码对方看完之后思考了一下。
读了一段时间之后,有读者会做恍然大悟状,认为这句话是在提醒他自己,切勿以我所说的为标准,一定要放出自己的眼光来,用自己的头脑寻求答案。不能因为我写得多,写得勤,就把脑子度让给了我,由我代替他去思考。有了这样的理解,自然不会在留言里写上“你就是听不得别人的意见”一类的蠢话。因为他知道,我提供的只是思路之一,而且未必是对的。只是说在这个喧闹的世界上,试图稳定清晰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对于那些懒得思考的人来说,这本身就是一种冒犯。
我自己则是完全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这句话。在过去的许多年里,人们指责我的声音太大,调门太高,观点过于强横,以至于让读者望而生畏,放弃了自己的思考。这样的指责一度让我非常困扰,经过了很长时间才从中解脱出来。我最终弄明白了一件事情:无论我声音减到多小,调门降到多低,观点表达变得多么柔和,总有人觉得震耳欲聋,也总有人觉得我剥夺了他们思考的自由。所以,这种指责的出发点本身就是错的。对于我而言,我只应该考虑两件事情:1、我做出任何结论都可能落在错误的一方,所以不要太过自信;2、既然我对别人的影响力不可能消除,那么,我只能努力扩大自己所知所见的领域,以此消弭因为我的知见不足所带给别人的障碍。所以,我总要写点新东西。
最终的结果就是我降低了写作的速度,本质上来说,是我控制了写作的冲动。一个会写字的人,太容易在一时的感性震荡之下,立即敷衍一篇文章。但是,这样的文章因为理路上思考太少的缘故,往往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任何时候拦那么一手,等血液奔流的速度降下来,重新再去思考,可能会发现当初完全忽略掉的线索。而这样的线索经常在最后成为一篇文章的筋骨,因为力量由内生出,驱动事物变化发展,而不是表面上的反光,一时心驰目眩,最终却依旧是梦幻泡影。
每年都会有人写专文批判我,2017年是因为我写了《我是和菜头》和《一帮努力的屁股》。现在回过头去再看这两篇文章,它们真有什么问题么?而当时那些要为了范雨素鸣不平的人,他们现在还有谁在关注范的境遇?他们口中的文学天才范雨素老师的新作又在哪里呢?
我要能学会跟着大家一起感动流泪该多好啊。
还好,我厌学。
谢谢你看到这里,也谢谢你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愿意读那么多篇文章。如果说,这些文章多多少少为你增加了一点生活的乐趣,望见了世界更多一点景色,那么我就已经极为满意,觉得这一年没有白忙。
让我们继续逃学吧!
题图摄影:Simon Matzin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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槽边往事和菜头 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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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相信我:
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都是错的
禅定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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