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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航女博士举报陈小武教授性骚扰
女博士罗茜茜实名举报长江学者陈小武性骚扰女学生
文 | 罗茜茜
来源 | 微信公众号“ATSH”
我叫罗茜茜，是北京航天航空大学2000级本科，2011直博毕业，
我要实名举报北航教授，长江学者陈小武，持续性骚扰门下女学生。
10月15日，寻常的一天，起床，准备上班。
老公随口问了我一句： Do you know the big news at Hollywood? 我拿出手机翻了翻："好莱坞之“神”坠落，大制片人哈维Harvey陷性骚扰丑闻"，"美国女演员艾丽丝Alyssa在社交网站发起#我也是(#metoo)活动，呼吁遭受性骚扰或性侵犯的女性都能写下‘MeToo’出面表态，我们可能会让人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声"me too"。然后深呼吸一口，开始这一天。当然，一天从刷朋友圈开始。打开群聊，本科群里有一个链接：“如何评价北航陈小武老师? ”（原问题链接已被删除）
附：知乎原回答 链接：https://www.zhihu.com/question/59972381/answer/244890395 （链接已经删除）
● 匿名用户 回答
起因：夏天保研时联系老师，一开始是因为陈是长江学者，组里有青千，加上组里paper发的不错，本科数学系，感觉和自己背景有点像，所以邮件联系。
经过：发邮件第二天接到陈电话，要求去办公室见一面，于是下午6点到办公室。刚一进去满屋子烟味，聊天过程中坐在我旁边，不停抽烟，问了一点基础情况后就开始吹嘘自己组里多好，半点没有谦虚的样子，话间几句话请各位自行体会：
1、你肯定不知道我还有几个真实身份，但是我现在不能告诉你，等你进来了就知道了， 以后绝对对你有极大的好处
2、我们组要求很严格的，他们经常跟我熬夜，我还还是不是（时不时）骂骂他们，但是你要是觉得我凶了，你就偷偷来跟我撒个娇我就不凶你了
3、你看你自己进来肯定有风险是吧，但是我帮你那就不一样了，在北航我帮不了的人就没人能帮了
4、我现在不缺努力的也不缺优秀的孩子，就缺一个有缘的，贴心的，懂我的人，你能理解吗～ （眼神色眯眯那种）
5、你要是死心塌地的跟了我，这几年不谈男朋友，对我绝对忠诚，保证你以后要什么有什么
6、你有三条路可以选，一个是自己过考试面试然后我们组觉得你很优秀进组，一个是在这边实习一个月我们觉得不错然后又通过学院审核进组，还有一个嘛，就是我啥都帮你，保你能进来，进来了还所有资源倾向你，好的课题给你，找硕士给你打工，经费多分点给你。你选哪一个？
7、但是吧，我为什么要帮你呢？凡事都是付出才有回报是吧？你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征服我？用什么办法把我搞定？搞定我了那还不是啥都依你～？
8、我跟你说的话绝对不能跟别人说啊，包括你的父母亲人，能不能跟我保证这一点？
9、晚上有空吗？没事的话我请你吃饭吧？吃完饭去唱个歌？要是唱的晚了我给你开个房间，就别回去了，就跟家人说你住同学那里行不？
我前面一直以为陈只是说话幽默一点，一直告诉自己不是潜规则，是我想多了，直到最后一句，我实在是不能再安慰自己了，就说不好意思老师我晚上约了人赶时间先走了。
第一次感受到学术界某些人的丑陋的一面，他炫耀自己组里今年的一篇pami（模式分析与机器智能汇刊 Pattern Analysis and Machine Intelligence，属于计算机视觉、模式识别等领域的高水平国际学术杂志，IEEE最重要的学术性汇刊之一—注）是靠他关系搞上去的，这就让人更怀疑其他的paper（论文）的质量了。
另外，经过其他人描述，此人真实能力远没有他的吹嘘能力万分之一强。
总之，分享这些给诸位学弟学妹提个醒，这个人离得越远越好。祝各位遇到好导师。
● 匿名用户回答：
1.作为一个长江学者，学术水平一般，论文引用次数还不到很多副教授的一半。何况大部分论文都是抢的学生一作。
2.对女生举止轻浮，对男生野蛮。经常开一些很low的玩笑，特别是女生在场的时候，骂男同学的次数不少，骂的很难听。
3.擅长搞关系。领导前笑颜如花 ， 学生前凶神恶煞。
4.博士生毕业时间极长，七八年很多。自己没有能力指导学生，学生自己干，还要求高，自然时间特别长。
▲未删除前，知乎上受害者曝光陈小武性骚扰女学生的回答截图
看完后我懵了，有点激动，又不相信这是真的。不是怀疑知乎帖子回复的真实性，而是竟不敢相信这么多年过去了终于有人敢站出来了。
十二年前（2004年底到2005年初期间）他性骚扰我的那一幕我仍记得清清楚楚，他当时说过的每一句话犹如烙铁烙在我脑子里。
附：文字版
我是受害人#1， 我有话要说。
那时候我才刚被保送直博，一天下午，陈叫我上他车，他说他姐姐出国了家里的花没人照顾，女生应该天生会这些，我说我也不会，但是他坚持，我不敢得罪他就上了他的车。 后来他开车带我到他姐姐家，进门不久他就把防盗门反锁了，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然后他开始讲他和师母关系不好，我不敢回话，然后他说关系不好的原因是因为性生活不和谐因为师母太保守（师母我见过，人非常好，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然后他说你知道吗这事其实很有趣的，然后他就要霸王硬上弓要扑。我吓坏了，边哭边说陈老师你不要这样，我还是处女，我什么都不懂。他听到我说我是处女就有所犹豫，然后我一直哭他也就不了了之了。然后他开车送我回家，路上他让我坐副驾驶，摸着我的 手，作长辈状：今天发生的事情你不要和任何人说，我刚才这么做是试探你的作风，我招学生不仅需要聪明还要品行端正，通过刚才的测试，你品行应该还不错。我吓得完全 不敢说话。
那次以后我就一直对他有抵触情绪，他也一直给我小鞋穿，后来有机会出国我义无反顾地出来了，就是为了能逃出他的魔爪。 在他手下读书的几年，是我人生的噩梦，因为被欺负的太厉害，出国前还得了抑郁症，幻听幻视，吃抗抑郁药维持下来的。他学术水平很差，表面工作做的很好，发文章基本上只看重abstract和introduction，后面都是各种复制黏贴，引用基本上靠自引，至少我在他手下读书的时候是这样，我经常戏称我是文字工作者，而不是做科研的。我开始是对科研有着极大兴趣的，经历他这种极品导师以后，我从此和科研是陌路了，我师从他唯一的收益就是，经历此种极品，碰到其他任何人我都非常感恩，与人交往expectation低，心态好。
至于其他的，各种抠扣手下学生补助，例如实验室给发年终奖金多少多少，他会让我们在领钱的单子上签字领了多少多少，实则只给我们一个零头（大概十分之一？），其他的都进了他自己私人腰包，这些我们都觉得好笑，我现在都不屑与之计较，看到其他回答，他居然后来发展到让学生去ATM取生活补助然后上交，这是我始料不及的，只能说他后来在钱这个问题上越来越过分了。
据我所知， 我现在可以非常确定起码有5位女生曾经受到他的性骚扰，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精确的受害人数还在继续增加。多年以后我一直很后悔为了学位当时没有勇 敢站出来，否则也不会有后续那么多其他受害者。我应该是第一个被性骚扰受害者，对师妹们，我欠你们一个迟到的appology（原文拼写错误，应为“apology”）。
以上陈述我担保绝无虚言，如果将来有需要，我可以实名举报。美国有非常严格的这方面的法规和举报机制，而我们中国没有，所以才给了这种败类无法无天的机会，我们希望能引起社会关注，在除去这种学术败类的同时，引进相关措施保护女研究生这种弱势群体。
▲在知乎上分享曾经被陈小武性骚扰遭遇
期间，陆陆续续有以前同实验室的同学和我联系，我们都是曾经同一个战壕的战友。和他们交流以后，我得知在我之后很多女生都受到陈小武的性骚扰，有的程度很严重。
单凭我一个人的匿名证词肯定是不够的，于是我把这几个疑似被性骚扰女同学拉了个群，起了个挺文艺的群名“HardCandy”。源于之前看过的一部少女萝莉血腥报复性犯罪分子的同名电影“水果硬糖”。
我告诉大家组群的用意后，女生们纷纷说出了自己被性骚扰的经历。女生A说陈小武叫她做他女朋友，当时把她吓坏了。女生B也说陈小武也和她说过同样的话，还胁迫组里女生和他喝交杯酒，几乎每个女生都被迫喝过。
我把我十二年前被性骚扰的经历在群里大致说了下，女生B也说，陈小武和她说过“和他老婆感情不好，所以要和女学生发展关系”的话，手段简直同出一辙。
有证词，有录音，有第三方证明陈小武借贷封口怀孕女生，我要向北航纪委实名举报陈小武性骚扰手下女学生的事实！
学校动作还是蛮快的，纪委的老师通过微信联系上了我。我提供了手上的证据。
实名举报后，我觉得我心里多年以来压着的一块石头落下来了，其实应该早就这么做了来，但是晚做总比不做好。
但是后来，事实证明我太过于乐观。
陈小武开始在知乎上大规模删帖了，并且给女生B打电话施压了，导致B非常担忧。
B像一只惊弓之鸟，考虑非常非常多，她怕以后在工作中需要以前的导师签字，她怕陈小武利用其职务在将来需要学校证明学位学历的时候提供阻力，她怕陈小武报复她的家人。
听着她的各种担心，我真是又气又心疼她，她真和多年前的我非常像，在陈小武手下几年噩梦般的经历，会让人变得非常没有安全感，自我保护意识非常强。现在我年纪大了，经历的人和事多了，才深刻地认识到：做正确的事的人，才是最强大的，不用怕！我相信女生B在我这个年纪会做的比我好，因为我在她那个年纪，我仍在沉默。
为了安抚女生B，我给北航纪委发信表达了我的担忧，希望学校能给出书面保证我们举报人的各种利益。
▲给北航写信希望保障举报人隐私
北航纪委很快回复了我的邮件。 指出知乎删帖系陈小武个人行为，与学校无关。另外否认了陈小武是副校长候选人一事，指出学校目前的校领导职务无空缺。并且保证了举报人的个人隐私信息不会被泄露，保证了举报人、证人将来需要学校提供学历学位证明的时候没有阻力。
得到校方保证，我们提供了部分录音证据。
决定曝光前，我了解到中国国内关于女性遭受性骚扰方面的惩罚几乎就是微乎其微，而且定罪难度非常大。
在美国求学的几年里，我见识到了校园里对性骚扰防御的力度。任何接触学生的工作岗位，即使是零时工，一旦查实有性骚扰历史，此生都会进入教育行业的黑名单，永世不得翻身。
入职以后，防范职场性骚扰也是新入职员工必不可少需要经历的一课。而这些我们国内都还没有。
当然，我并不是说美国就没有性骚扰，美国最近也频频爆出政界娱乐界的性骚扰丑闻。
其实，即使各种防范机制再完备，仍杜绝不了性骚扰。如何在性骚扰发生前对潜在骚扰者构成震慑力，如何在被骚扰中勇敢对骚扰者说NO，如何在被性骚扰后取证自保，这才是我们需要关注的地方。
美国对女性儿童的保护也是在各种血泪中从无到有一点一点进步来的。如果我们中国要有个开端，可否从本应该最有保护意义的校园展开？而我曝光这些，就是想做个开端。
我知道站出来有一定的风险。我和我家人的隐私，是我最大的担心。我的境外身份，是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各种恶意攻击的天然屏障，但同时也是一把双刃剑。陈小武曾指使手下青年教师警告被骚扰女生不要乱说话时，也曾警告过女生们“千万不要为境外邪恶势力利用”之类的话。
朋友转述给我后真是哭笑不得。我来美国定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持有美国绿卡已经有7年之久，但是，到现在我还没有动过入籍的念头，是因为我相信我的祖国一直在进步，我希望保留我的中国国籍，正是对国家有信心。
我曾和师弟师妹说过，无论怎么样，我都会给他们一个交代。除了向北航纪委，向公众实名举报，我还会向中纪委、教育部举报。
同时，我也在积极地咨询国内法律人士，尤其得到了女律师万淼焱的很多法律上的帮助。在此，我希望向疑似怀孕女生喊话：
被胁迫而被迫发生性关系，是强奸。
即便被害人得到了金钱补偿，也不是“敲诈勒索”罪。
经过万淼焱律师检索，国内还没有一起真正意义上的强奸被害者得到补偿而以敲诈勒索定罪的案子。另外，国内不管是治安还是刑事案件，包括纪委调查，对被害人的身份信息都是严格保密的。
所以，我的师妹们，不要害怕，受了伤害，我们要勇敢地站出来，say No 。
附：陈小武介绍
陈小武，男，1972年生，博士，教授，博导。1994年、1997年、2001年于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分别获理学学士学位（应用数学与应用软件）、工学硕士学位（计算机软件与理论）、工学博士学位（计算机应用技术），2001年赴加拿大多伦多大学从事增强现实技术方面的博士后研究。
现于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计算机学院、虚拟现实技术与系统国家重点实验室从事科研与教学工作。2007年被聘为教授，2008年被聘为博导。2013年获批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项目，2014年入选万人计划（国家高层次人才特殊支持计划）科技创新领军人才，被聘为2015年度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
北航校方、当事人回应女博士实名举报性骚扰事件
1月1日，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在发布声明：学校一直高度重视近期社交网络媒体关于我校教师陈小武师德师风的问题反映及实名举报，第一时间成立了工作组展开调查，并已暂停陈小武的工作。学校对违反师德师风的行为零容忍，有关情况一经查实，将坚决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据北京青年报报道，被举报教师本人也在1月1日作出回应：第一，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第二，具体情况以学校的调查结果为准；第三，此事涉及到个人名誉问题，会保留一切合法权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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