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嘴是性器官

佐川一政貌似已经淡出公众视线很久了。

对，就是那个在80年代，因吃掉女同学而震惊四座、名震一时的“食人者”佐川一政。

人类学家吕西安·卡斯坦因-泰勒这次去日本，本无意拍他，却偶然通过朋友结识了佐川一政。

于是，有了这部记录下这位68岁老人和弟弟日常的《食人录》。

【以下部分内容也许会让人产生心理不适，小清新患者请谨慎阅读】

©《食人录》获得第74届威尼斯电影节地平线单元奖评审团特别奖

◐

《食人录》的观感非常奇妙。

你知道镜头中的那个男人是个曾经践踏这世上最基本道德和善意的刽子手。

从一开始，就多少抱着些猎奇心态，想要看看这个人和别人究竟有什么不同。

吕西安镜头里的佐川一政，几乎全然是面无表情的。

他的脸常常占据整个画面，或是和弟弟前后交错，平静地喝水、吃东西，或是望天。

©《食人录》中的佐川一政

眼神空洞，看不出悲喜，像是一棵没有灵魂的植物。

淡淡地说出“雷妮”的名字，停下很久，又接着说：“我无法解释，只是一种癖好。”

“雷妮”是被他吃掉的女孩名字。

1981年，在巴黎的索本大学学习前卫艺术时，他对荷兰女孩雷妮一见倾心。

©第一次见到雷妮，佐川就在纸上画下了她的侧脸

雷妮和他印象中的法国女孩完全不同，她不仅美丽而且善良，容易亲近。

即使对身高只有1米5，外貌丑陋的佐川一政，也温暖相待，全然没有歧视。

©雷妮生前照片

后面的故事很容易想象。

他对雷妮越发浓厚的爱终于以另一种形式爆发:

对着她那毫无防备的后背扣动扳机，打穿了她的脖子。

奸尸是肯定要奸尸的。

©佐川后来将全过程画在了漫画里

而重头戏更是，他生吃了雷妮的屁股，切下了她的乳房，卸下了他最爱的大腿。

吃下雷妮的第一口，“它如同化掉的河豚肉一般”，被那种无与伦比美味感染的佐川，勃起了。

◐

佐川一政是个早产儿。

怀孕的母亲当时从楼梯上摔下来，那种景观，成为他日后不断想象和怨恨的源头。

“母亲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流出了大量的血水和肉体，那就好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早产了，我感觉自己还是个胎儿。”

©小时候的佐川一政和弟弟

他从小时候起就身体羸弱，样子也不好看，成年后身高也只有150，几乎没办法接近成年女性。

压抑的性欲慢慢有了另一种幻想的出口。

而他为这种想要品尝对方肉体的幻想深深着迷。

户川纯有一首歌唱道：

“弥漫全身的心醉神迷/杀意的锅炉灼烧着焦炭/渴望淋漓的鲜血/好想将心爱的你吃掉/啊 忍不了了/幻想深入胳膊、眼球和脑髓...”

©丸尾末广根据[诺斯费拉图]画的漫画，总觉得和这首歌很搭

我简直都要怀疑，这是佐川写的歌词了！

其实，食人癖分很多种，但佐川一政明显更接近属于“秀色”。

秀色和冰恋、慕残(含义请自行百度)往往放在一块说，是一类拥有小众圈子的，变态的性癖好。

而为满足这种特殊性癖好所衍生出来的题材作品，也被称为“秀色”。

对于从小浸淫在“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环境的我们来说，这些肯定都属于猎奇范围了！

©被捕时的佐川一政

秀色爱好者是以吃掉肉畜达到完全占有，来满足性欲。

他们追求的是彻底融入对方，将爱化作身上的每滴血，每寸肉，实现彼此的血肉交融。

带着宗教崇拜中的某种仪式感，真正的合为一体，一种爱的极致。

◐

佐川一政小时候看[正午]，迷上了里面的大美女格蕾丝·凯利。

从此，吃下一块白人女性肉的想法，就开始火烧火燎般折磨他。

©[正午]中的格蕾丝·凯利

别人爱上一个人，一般会想要亲近她，亲吻她；但佐川的爱，是想亲近她，吃下她。

其实，无论是亲吻还是吃这一行为本身，都是将嘴用作人的性感受器官。

所以法国思想家乔治·巴塔耶才会说：“亲吻这一举动本身就包含有食人之端倪”。

就像克莱尔·德尼的[日烦夜烦]，里面的人会在性爱高潮时吃掉你，吻上去，唇齿相依，高潮爆发，下口撕咬。

齿间是你的肉感，清润又迷离。

©[日烦夜烦]，高潮与食人总是一同到来

[生吃]也是。

性欲与味觉一同觉醒的女孩，在交媾时立于上方体位，姿态昂扬，无法自控时只得死命咬住自己的手腕。

为了身下的男生不被自己的食欲啃食。

©[生吃]，床戏也是一种权力关系

姿态间都是一种掌控。我的嘴、我的牙齿就是性器官。

其实，用弗洛伊德的理论来看，婴孩在0-18个月时，性感受器官就是嘴(oral stage)。

这时候的婴孩用嘴去感受世界，而母乳就是他们最大的心理满足。

©嘴是性器官

但如果在这一阶段，婴孩没有得到足够的满足或是过分满足、形成依赖，就不好了。

成年后，就很有可能，嘴代替生殖器成为他们最重要的性感受器官。

结合佐川对自己婴儿形态的迷恋，对自己早产源源不断的幻想。

他在心理层面上，的确是个“婴儿”。

在《食人录》里，他在镜头面前喃喃自语：“我喜欢雷诺阿，喜欢贝多芬，喜欢迪士尼和小动物，喜欢一切温柔美好的东西”。

你知道，这一刻，他也有他的真诚。

©《食人录》，人的一体两面

想起80年代，案件在法国和日本皆正瞩目时，日本新浪潮导演大岛渚和寺山修司曾约定过一次合作。

寺山写剧本，大岛渚担任导演，来把佐川一政食人事件搬上银幕。

最后，却因寺山的离世而永远搁置了计划。

我最喜欢的两个导演，会怎么拍佐川一政呢？成了一个遗憾的、没有答案的问题。

但你知道，对佐川一政，你不必同情，更不必憎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