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时代，还要不要学习英语？

一个月前，因为工作的原因，我去了科大讯飞——对的，就是那个在罗永浩的发布会上喧宾夺主的酷炫企业——进行交流。

在他们的展示厅里，我看到一个又一个的科技新产品。每看到一个产品，我就会冒出一身冷汗，一个声音就在我脑海里响起：一个行业就此消失了！

那么，是什么样的产品，又有哪些行业即将消失呢？

我依次看到了翻译软件、语音输入、语音识别、会看片子会诊断的医生机器人、会批改作业因材施教的教学系统……

我印象很深的，是第一眼看到的一个大屏幕，美国总统特朗普用中文向来访的客人说话——而且，就是特朗普本身的语调，讲的却是普通话。当然，还可以让特朗普学会几十种语言，而这个过程，仅仅需要大概半个小时。

无独有偶，两个星期之后，我和三川去了芬兰的赫尔辛基，我们在赫尔辛基大学教育学院做了一场涵盖政府、学界和教育机构的交流。因为时间有限，如果配上翻译会耽误大量的时间，所以，我做了生平第一次的英语演讲。

这对于我来说，真的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我先写好中文的演讲稿，请一位既懂教育又懂英语、中文、芬兰语的当地合作机构的人员，帮忙翻译成英文。而我，则拿着英文稿子在房间里憋着去练习。

结果呢，我当天演讲的时候，虽然充满了勇气，但是，还是让主持人站在我的边上，遇到我读不出来的单词的时候及时提醒我，我来跟着复述出来。

就这样，连滚带爬地完成了演讲之后，我已经近乎虚脱了。我当时就想，如果以后的科技发展，能够把我说的中文，即时翻译成英文，也能把别人说的英文，即时翻译成中文，那该多好啊！而且，根据现在的科技的发展，我觉得应该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那么，到了人工智能的时代，还需要学习英语吗？在人工智能还没有取代翻译的时候，我们应该怎样学习英语？

学英语资深人士的困惑：

为什么要学语言？

一方面，这源于我自己学英语的经历。我不是英语的资深人士，却是学英语的资深人士。

上学的时候，学了十多年英语，工作后屡次学习屡次放弃，背了无数小时的单词，考了无数次试，消耗在英语学习上的生命车载斗量，积累的挫败感也深刻影响到自信。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我对孩子的英语学习，一直处于抗拒和无作为的状态。

另一方面，我也觉得这并非伪问题。我们经常说，教育要面向未来。人工智能时代指日可待，专业的翻译都要被人工智能取代。

孩子再刻苦，能背再多单词，还能背得过翻译软件？英语不就是工具么，现在学英语是不是相当于我们小时候学算盘？学得坑哧坑哧，学成了也该淘汰了。

我特别希望能确认一件事情，就是孩子长大的时候，人工智能是否真的能发展到及时交流无障碍？如果那样我就真不再让她苦学英语了，不如把这大把学英语的生命浪费在更有趣的事情上。

这个问题我请教了一些专家，目前也没有权威答案。但是，就我对文化的理解而言，我总觉得“翻译”这件事情，只要是“翻译”就会有损失。我并不确定科技在解决了基本的“信息传达”的任务之后，会不会能够完全“无缝链接”。

但最终让我不再纠结的，是我突然想明白了，学语言到底是为了什么？学语言又到底在学什么？

同样是语言，我并不觉得中文只是用来问路、点菜的工具。作为一个天天跟语言文字打交道的人，我天天都在被文字打动着，而且借由它，我建立了一条通道更好的理解世界、理解他人、理解自己。

我们所谓的人生、思想，哪个不是活在语言里的？

语言在信息之外，隐藏了很多的“密码”，比如情感就是这样，读唐诗能给我们带来那种穿越千年的悸动，有很大原因是我们跟李白用的是同一种语言。

我们多少还能感受汉字本身的美感，和汉字之上的文化传承。翻译后的唐诗，老外能得到不损耗的同样的情感？我是很难想象得到的。

换句话说，以后的人工智能，已经可以把我中文的演讲，即时地翻译成世界上任何一种语言。但是，我的思维毕竟用的是中文，这种思维的模式，如果我不能同样能够熟练掌握英文，我觉得是很难百分之百地表达我的意图的。

学语言不是为了PK人工智能

所以我不禁想，假使我英语和汉语一样好呢？我收获的绝对不只是读得懂菜单和配料表，我可以真正理解莎士比亚，可以拥有一套跟世界沟通的双系统。那是和中文系统完全不一样的思想方式，不一样的情感触发方式，它们之间还能发生化学反应，这种巅峰体验可能真的是我想象不出来的。

我突然想明白了，不管孩子学音乐、学绘画、学写作还是学英语，都不是为了让他将来去和人工智能PK，而是给他一种不同的接触世界、思考表达、抒发情感的方式。

人工智能时代要不要学英语的疑问算是解开了。

我们这次去芬兰，深切地感受到了芬兰人普遍的英文水平之高。他们的任何人讲的英文，都很清晰明了，听起来一点儿也不费劲。比如我去过苏格兰，那里同样讲英语，但我听起来就很吃力。

更不用说有一次我在法国，跟一位印度裔的服务人员讲英语，那可真是我们都觉得自己在讲英语，但双方谁也听不懂对方的话，真是尴尬万分。

上一次，三川去芬兰的时候，还顺便去了瑞典。在一所瑞典的双语学校里，她发现这个学校总是获得很好的成绩，而校方总结出来的一大秘诀，就是真正的双语教学。而且，校方还告诉来自中国的客人，瑞典教学效果好的学校，双语教学的占据了很大的比例。

也就是说，孩子在学习的过程中，同时接受两种语言的输入，虽然暂时会造成一些教学的难度，但是，长期下来会带来很好的效果。

我其实并不知道这个现象是否可以进行量化的分析和研究，但是，我很想继续去关注同时以两种语言来进行学习究竟会带来哪些具体的变化。

行之有效的语言学习方法

向婴儿学习

所以啊，我的确还是觉得有必要“自己去多掌握一门语言”的必要性。

我想，绝大多数的人和我一样，就算以后有了翻译机器人，还是想自己去掌握外语。毕竟，那有一种无可替代的自由感和成就感。

那么，问题又似乎回到了原点：到底我们该怎样学好英语！

其实啊，我们一旦认同了学习英语并不是为了考试，那么，我们也就知道了学习的方法了：更好地理解别人说的，更好地表达自己想说的。

就是这么简单，我们掌握一种语言，无非就是为了更好的去使用它，否则的话，一切耗费的时间、精力、金钱，都是白费的。

既然回到了原点，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用最朴实的思维，去思考学习语言的真正的路径呢？

是的，我们就可以像一个婴儿一样，去学习语言。

为什么不可以呢？我想起了自己学游泳的经历，我曾经在年少的时候，花费了很多时间去学习游泳。又是在床上练泳姿，又是在脸盆里练憋气，我想，很多人都有类似的学游泳的经历吧？可结果呢，别说学会游泳了，我连水都不敢下。

后来，有一天，我和一帮同学又去游泳，我只敢套着游泳圈在浅水区里扑腾。这个时候，一位同学过来，笑我说，“套在游泳圈里是永远也学不会游泳的”，“你知道吗，人在婴儿的时候，就会游泳了”。

我忽然明白了，我之前学游泳的方向错了。然后，在同学的帮助和鼓励下，我试着像婴儿一样躺在水里——奇迹发生了，我发现我浮了起来。再然后，我轻轻滑动手臂，就动了。于是，我真的是在半天之内，就学会了游泳，虽然并不是什么标准的姿势。

其实，学习语言，也是一样。对于一个婴儿来说，学习语言就是他的本能，就跟吃奶、睡觉的本能一样。我们不可能先给一个婴儿背单词，再给他讲语法，然后教他句式。那么，婴儿是如何学习语言的呢？其实，他从生下来的第一天（甚至在妈妈的肚子里）就开始了，那就是听！

当一个婴儿，看到别人的嘴巴在动，然后一个声音出来了。这个声音出来之后，有时候带来了笑容，有时候带来了动作的改变，有时候带来了一件东西……于是，这个婴儿，就把这个声音，和这个带来的变化，给记忆下来了。

几次之后，就算婴儿还没有办法说出来，其实这个声音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沉淀了下来，他已经“认识”了这个声音。下一步呢，则是他试着自己模仿着发出那个声音。

当他发出的声音模糊不清的时候，他就看不到这个声音本来应该带来的变化。但是，一旦这个声音如他所愿实现了变化，他就会不仅“认识”了这个声音，还“掌握”了这个声音——他已经会使用语言了！

这个过程，其实我们每个人都经历过。只不过，我们现在长得太大了，忘记了做婴儿的时期是如何学习语言的感觉了。就像是我们曾经会游泳，但长大后由于心理对水的畏惧，反而花很多的时间都找不回游泳的感觉了。

所以啊，我们是不是可以在学习英语的时候，先把自己变回到婴儿的状态呢？然后，我们就可以坦坦荡荡地用最本质的方式，去学习英语了。

“习得”才是

最适合孩子学习外语的方法

是的，学英语不应该是那么痛苦的。我们现在做了父母，虽然每个孩子说话有快有慢，但是，基本上两三岁之后，孩子都能够掌握母语了。

我们看到，一个生命完全懵懂地被抛在地球，他就是在和家人的相处中，把他们的叽哩哗啦一点点变成有意义的语言，并熟练运用。所以我相信这套方法一定是行之有效的，而且看来他也充满乐趣。

这并非是我一厢情愿的盲目乐观，在语言学习的理论界也有类似的论断，这就是“二语习得”理论。这个理论认为，对于儿童来说，外语同样可以跟母语一样，通过大量接触和使用，潜移默化的“习得”。

相比较我们过去在学校把英语当一门课程，通过做题、考试、背单词、学语法的“学得”，“习得”才是最适合儿童学习外语的方法。

一方面从生理基础上讲，习得更符合儿童大脑发育机能。

有研究表面，如果孩子的第二种语言是5岁开始习得，第二语言会和母语储存在大脑的同一区域。十一二岁才学外语的人，大脑中两个语种是分区储存的。这意味着儿童时期学习外语，最有可能运用和母语一样的机能，也最有可能达到接近母语的程度。

另一方面是因为从学习方法上将讲，“习得”更符合儿童倾向无意识的学习方式。

“学得”外语是通过有意识的教学，需要通过努力，需要毅力、需要智力；而“习得”外语是通过无意识的交流掌握，自然吸收，全程无压力，也不需要智商有多高。

“学得”的是知识，是语法、是单词，对知识的处理需要转化，而“习得”的外语是能力，对语言的处理是自动化的。

接触到这个理论我非常认可，因为它符合我对儿童学习一贯的观点，儿童是在生活中，在现实中学习的。我们现在太多地依靠书本，依靠各种课外班去学习，导致知识和生活是脱节的。

在家同样可以“习得”外语

可是，如果我们不能给孩子营造一个语言的环境，那么，孩子是不是就不能像一个婴儿一样，去很自然地学习英语呢？

我相信，这也是很多父母为之困扰的难题之一。为此，有的父母就让孩子从小进入国际幼儿园、国际小学，有的就在家里请外教，有的就在假期干脆把孩子送到国外，也有的采用线上教学的方式去和外国的老师对话……

那么，我相信，这些方法都是有效的。针对不同的孩子，有的效果强些，有的弱些，家长可以根据自己孩子的特征，去选取具体的方式。

今天呢，我就仅仅说一说，在家里的时候，家长可以做一些什么，尽量让孩子拥有一个很好的语言环境。

听力第一，不仅是次序上

重要性上也一样

说到语言环境，我们首先要搞清楚学习语言的顺序。现在很多的老师和家长都明白了，不能先教孩子学音标、背单词、学语法，而是要先让孩子能够“听得懂”。

也就是说，“听说读写”的顺序不能颠覆。就跟我们习得母语一样，一定是大量的听是基础，然后才有开口说话，才有读书认字，这才是“习得”的自然规律。对于英语这种拼音文字来说，听说领先能为将来认字、阅读打下很好的基础，优势更明显。

特别对于学龄前的孩子来说，不用让孩子学阅读、更不写字，甚至不学abc，就是大量的、有意义的、有兴趣的听力输入。

大量就不用说了，没有基础的量，是无法给孩子营造出一个“习得”的环境的，而有意义、有兴趣，也是符合儿童的认知规律，学龄前儿童的注意力只有15分钟左右，没意思、强加的学习效果可想而知。

遵循“i+1”的

可理解性输入原则

这是“二语习得论”的核心观点，“i”代表现有水平，＋1就是增加一点点新知识，以达到“可理解”。用我们熟悉的话来说，就是循序渐进。这也揭示了为什么无差别地给孩子放BBC、听英语广播“磨耳朵”是没效果的。

尊重沉默期

沉默期是儿童二语习得的正常现象，一般有半年到1年左右。外语“说”的能力，要比“听”来得慢得多，而且它是自然到来的，需要经过大量的内化，达到一定的思维能力并建立足够的自信。家长千万要对沉默期有耐心，坚信听得多了，孩子自然就会说。

坚持大量无意识的输入

家长要尽量在日常生活的真实语境中跟孩子用英语对话，当然这是循序渐进的。也可以看英语动画片，听英语故事和歌曲，自由阅读英语书籍，包括我们前一阵介绍的玩英语的桌游，没有学习任务没有考核。给孩子营造一个自然的英语生活环境，让孩子没有学习的压力，轻松愉快的习得。

珍惜语言关键期

前面也说过，12岁前，孩子还能自然“习得”外语，过了青春期再学，语音就很难达到与本族语相当的语言水平。

我们的口腔肌肉和舌头，如果已经形成母语的发音习惯，很难在改变发音位置。更不要说大脑的功能，过了青春期语言学习功能会弱化，转而去发展逻辑思维等功能了。所以学外语绝对是“童子功”，最不痛苦而且效果最好。

好了，今天就和大家聊到这里。关于语言的学习，我想无论对于我自己来说，还是对于我的孩子来说，都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从我的内心来讲，我非常希望能够找到一些行之有效的方法，去解决自身需求，同时，也帮助更多像我一样的英语困难户。所以啊，我真的很希望有更多的朋友，把你们在学习英语时候的经验、教训、方法和我们一起分享。

在此，先替广大的读者谢谢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