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瘦毛长蹄子肥,儿子偷爹不算贼,瞎大爷娶了瞎大奶奶,老两口过了大半辈儿,谁也没看到谁。
书接上文。(《9千vs42万,都说以卵击石,他却从容应战》)
刘秀带着一万多援军来到了昆阳城外,虽然莽军的联营依然遮天蔽日,但在士气上他们已经不占太大的优势,连日来的伤兵损将,加上陨石坠落以及白天的乌云下压,让迷信的莽军总是惴惴不安,感觉胜利女神并不站在他们这边。
刘秀率军赶到时,先与莽军的几千人遭遇,在最开始起义的时候,刘秀一直是大哥刘演的跟班,打仗的时候也总是一副胆怯的样子,但这次他亲自领兵冲击敌人,居然一马当先,迅速击溃莽军,还亲手砍倒了好几个莽军士兵,让其他人非常诧异:
“这刘秀看不出来啊,平时遇到小股敌人,一副窝囊废的样子,面对几十万人,居然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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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正面战场勇猛,刘秀也用了点小计策,最开始的一招就是:造谣。
他写了一封信,又复印了好几份,内容就是:南阳郡的首府宛城已经陷落,现在刘演统帅的汉军主力已经回师准备营救昆阳,我们就是先头部队,等大部队来了,里应外合,让这帮莽军有来无回!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还真不算造谣,因为宛城在坚守多日之后已经到了人吃人的程度,而王邑带领的42万人马居然宁可去和昆阳置气,也不分点兵来救宛城,所以宛城守将岑彭越琢磨越心寒,这简直是不把我们宛城的弟兄当人看嘛!于是,开城投降了刘演。
但宛城投降这事刘秀还不知道,他以为自己在造谣,靶装好之后,一部分用箭射进了昆阳城里,另一部分“很不小心”地被莽军截获了。
昆阳城里就一万人,死了这么多人都没打下来,如今不但刘秀的援军来了,宛城又丢了,汉军的十万主力过几天就到,咱别说扫清天下了,没准这昆阳城就是咱的葬身之地……
心理学上有个现象叫“孕妇效应”,就是如果你怀孕了话,会发现大街上的孕妇比过去突然多了起来。其实孕妇总数并没有增加,只不过是你怀孕之后,更加注意孕妇,所以才觉得孕妇多了而已。
而莽军的将士在心态上已经开始崩坏,他们也开始从各种各样的角度去寻找证据,来证明这场战役更有可能失败,面对刘秀部队的纵横穿插,莽军接连败北,而这种败北更加深了他们的悲观主义思绪。
这时王邑又出了一个昏招:他命令各营之间不许轻举妄动,没有命令,不得擅自出兵。这让莽军无法集中优势兵力,与刘秀的队伍形成决战,也导致刘秀的队伍可以在莽军大营中来去如风,当他们打击这个营盘的莽军时,旁边的莽军因为军令只能眼看着友军被刘秀按在地上打,看多了,也让莽军对汉军更加恐惧。
不过刘秀也知道,这种今儿砍死几百,明儿杀掉几十的打法根本消耗不了多久,等王邑缓过神来,与汉军决战,一人一口吐沫,也够把我们淹死。所以必须要把握好时机,一鼓作气,击败莽军。
而击败数十倍于己的敌人的最好方式,莫过于斩首。
刘秀挑选出了三千名精干士兵,组成了敢死队,直扑王邑、王寻所在的中军,因为王邑之前不得擅自出兵的命令,所以其他部分的莽军只能看着主帅和刘秀的敢死队死磕,不敢去救,万一判你个违抗军令怎么办。
最后,敢死队斩杀了统帅之一王寻,直接捣毁了莽军的指挥中枢。
昆阳城中的汉军看到刘秀奋勇,也打开城门杀了出来,两下合击,莽军就乱了套了。
而诡异的天气再一次出现,《后汉书》记载是:会大雷风,屋瓦皆飞,雨下如注。就是战场上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风大的能把瓦片石头吹的乱飞,同时暴雨倾盆,面对这如同末世一般的景象,别说人,就连莽军那些为了增加节目效果而训练的野兽都不断哀嚎,这更不断刺激着莽军十分脆弱的神经。
汉军的喊杀声随着狂风越飘越远,虎豹的嘶吼敲击着耳膜,终于,有人转身就跑,第一个人开始跑之后,很快就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然后成百上千的莽军开始跑出了阵地,大溃败出现了。
电影《迷雾》中曾说:人处在绝境中的时候,不管是谁给出了多不靠谱的办法,其他人也会把这个办法当做真理去执行。
而此时的莽军就是这样,其实如果让他们在平常的情况下冷静下来思考思考,20比1的人数,就算他们站那让汉军砍,汉军都得砍好几天,他们只要稳住阵脚,完全可以吃掉汉军。
但陷入绝境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就是不会冷静思考,他们混合着虎豹猛兽狂奔,连回头看都不敢,因为你如果稍微停一下,就会被身后的人踩成肉泥。
他们跑到了滍水边缘,看也不看,直接跳下去,哪怕被淹死,直到滍水断流。断掉的不仅是这条河,还有王莽转危为安的希望。
42万人在一天之内灰飞烟灭,昆阳大战之后,王莽已经失去了主动平叛的能力,一时间各地纷纷起义,宣布归入新建立的更始政权,王莽的实际控制范围已经只剩首都长安附近。
不久后汉军就攻破了长安,王莽的脑袋被割下来当做战利品,此后一直保存了200多年,直到东汉末年,军阀混战,才不知所终。
而刘秀也在昆阳之战之后脱颖而出,如果之前提起刘秀,大家的印象还仅限于刘演的老实弟弟,那现在刘秀已经和刘演并驾齐驱了。
我时常想,如果刘演和刘秀一直共同闪耀下去,会不会出现兄弟阋墙、骨肉相残的悲剧?
但命运,这个历史的总导演可能太过偏爱刘秀,他希望把所有主角的优点都让刘秀一人拥有,不愿让他沾染一丝一毫的污点,为此,他不惜让刘秀的大哥提前领了便当。
拥立刘玄的朱鲔等人对刘演还是不放心,特别是刘演打下宛城之后,原来的守将岑彭成了他的脑残粉,这种号召力让朱鲔如坐针毡,于是在宛城被攻克不久,他们就杀了刘演。
杀了刘演之后,刘秀怎么处理?朱鲔等人招刘秀来宛城,如果刘秀来了,说明他没有造反的心,如果不来,那就有借口治他个抗旨不遵的罪过。
大哥刚死,杀兄仇人让他去见面,一般人的选择可能要么是去找仇人拼命,要么是逃之夭夭。但刘秀不是一般人,他去见了刘玄,既没跟仇人拼命,也没有替大哥辩白,反而历数大哥刘演的种种过失。
面对刘演以前的手下,刘秀要是在工作场合见到,能不打招呼就不打招呼,私下里更是避而不见;昆阳大战论功行赏的时候,作为头号功臣的刘秀也是推辞不受,反而说自己和大哥罪孽深重,愧不敢当。
不久后,他又迎娶了女神阴丽华。
其实刘玄他们本来是想把刘秀叫来之后也找个借口杀了的,但看刘秀认罪态度这么诚恳,大家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下手了;而且刘秀在大哥死后,不但没什么哀恸或者愤怒,反而把娶媳妇这事当成重点,给人感觉要多没出息,有多没出息。
于是带着三分愧疚,七分轻视,朱鲔等人就把害死刘秀的事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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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虽然王莽被杀,新朝灭亡,刘玄的更始汉朝政权属于法理上的正统,但天下根本还处在割据的状态,山东的赤眉军虎视眈眈,河北(黄河以北)更是各家势力犬牙交错的地方,而在那个时候北方的政治和经济地位还是远高于南方的,所以想要得天下,就要得河北。
刘玄在河北没有势力,所以必须派一个能力强又信得过的手下去河北整合各部势力,尽可能将其纳入更始政权麾下,找谁呢?
一开始有人提议刘秀,昆阳大战说明了他的政治和军事能力,汉室宗亲,会为人处世,长得还帅,但很快朱鲔就强烈反对,不是刘秀不优秀,是太优秀了,这人的手段不在他大哥刘演之下,万一他在河北老太太摸电门——抖起来了,咱更始政权岂不有危险了。
刘秀虽然表面上一副只想和媳妇好好过日子的样,但他内心从来没有忘记过大哥的血海深仇,多少个不眠之夜,他只能默默流泪,早晨又要装作没事人一样,面对着杀兄仇人谈笑风生。
他知道去河北是他唯一的机会,离开刘玄、离开朱鲔,先获得自由,才有机会为大哥报仇,才有机会实现大哥未能完成的夙愿。但刘玄等人始终在犹豫,于是刘秀找到了左丞相曹竟,让他帮自己想想办法。
曹竟果真是个能人,真找到了刘玄的痛点,其实我们平时想劝别人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对方的痛点,知道对方最需要什么,日常送礼时候也有一句话:不怕两袖清风,就怕没有爱好。
而曹竟所抓住的痛点就是:刘玄一直都是个傀儡而已。
所以曹竟劝到:你让刘秀出去,他在河北如果成功了,就等于在外面给陛下您带来了一个强援,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现在陛下您就是朱鲔他们的傀儡,刘秀才是您的希望;就算刘秀失败了,死在外面了,陛下您损失什么了?反正早就有弄死刘秀的心,谁弄死不一样?所以不管刘秀成功失败,您都是稳赚不赔的嘛。
刘玄一听,有理,立刻派刘秀去招抚河北!
正所谓:打破球笼飞彩凤,扭断金锁走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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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招抚,其实刘秀走进河北界面的时候,总共才28人,前途依旧不是一般凶险,河北地界上大的割据势力好几个,小的好几十,而刘秀一行只不过是从南阳郡方面来的外地户,人家连更始政权都不在乎,何况是你?
而有个叫王朗的在邯郸称帝,刘秀更成了妥妥的敌对势力成员,不过每到乱世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些投资人,他们的眼光异常的犀利,可以在众多屌丝之中找到那个特别的屌丝,然后跟别人说:这是将来的天子。
往前有投资刘邦的吕太公,往后有投资朱元璋的汤和,而万分危急的情况下,刘秀也迎来了自己的另一位天使投资人——耿况耿弇父子,他们带来了上谷和渔阳两郡,并帮助刘秀击溃了王朗政权。
同时为了联络真定王刘杨,刘秀又迎娶了第二位白富美,也是刘杨的外甥女——郭圣通。
眼看着刘秀在河北地面上越过越滋润,接受了各大豪强的融资,公司规模不断扩大,更始政权这边有点慌,和人家有大仇不说,而且刘秀目前的名望不知道比刘玄高到哪里去了,他万一一高兴扯旗造反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于是他们赶紧给刘秀发信息:你这一年多在外面拓宽市场辛苦啦,皇上看你挺不容易的,封你作王爷,那边太苦了,你赶紧回长安来享福吧。
然后他们发现:被刘秀拉黑了。
然后又得到消息:派去监视刘秀的人也被杀了。
更始三年,28人踏入河北境内的刘秀,经过短短三年不到的发展壮大,已经“跨州据土,带甲百万”,而他也完全有资格去实现大哥未能实现的事业。那一年,他在河北正式称帝,改元建武。
哥哥啊,你看到了吗?你不争气的三弟要替你扫平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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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幅所限,之后的故事就不细说了,其实也没什么必要细说,因为从刘秀正式称帝,到扫平天下,他只用了12年,而且基本都是以摧枯拉朽的姿态进行的。
你可以说是刘秀团队太强,也可以说是对手太弱,总之,刘秀最巅峰的时刻在昆阳大战之后就已经上演结束,之后就是各种碾压和走过场。
有人说刘秀是位面之子,他是我们这个时空的宠儿,在危难时刻,总是有人莫名其妙地跳出来帮助他,总是有人愿意唯他马首是瞻,甚至陨石、黑云和暴雨也会站到他这边。
不过在刘秀的一生中,经常出现的其实是个非常鸡汤的词汇——努力。
刘秀进至下博城西,惶惑不知所之。有白衣老父在道旁,指曰:“努力!信都郡为长安城守,去此八十里。”秀即驰赴之。——《资治通鉴.汉纪》
上谓霸曰:‘颍川从我者皆逝,而子独留,始验疾风知劲草。——东观汉记·王霸传
刘秀的一生中经过太多次无所适从,太多次有充分理由去放弃,而别人也不会去指责什么的困境,但他总是多努力了一下,多坚持了一会。
如果昆阳大战前,他和其他人一样,选择了跑路,历史会怎样?
如果搬兵求救的时候,他一去不回,历史会怎样?
如果大哥被杀的时候,他一怒而起,大吼着要报仇,历史会怎样?
……
历史不容假设,但我可以说,有无数次节点,刘秀的选择稍微有了些偏差,他都不会开启主角光环。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可能就是这个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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