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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电影,是华语电影开放的又一步

作者:看电影杂志 来源:看电影杂志 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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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6



近年来LGBT题材越来越受关注

创作也呈现多元井喷的态势

并开始逐渐走入公众视线

前年[月光男孩]在颁错奖的奥斯卡获最佳影片

17年的[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又成为今年奥斯卡大热


[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剧照


华语电影在LGBT题材也曾有过登上世界舞台的杰作

塑造过深入人心的形象

[霸王别姬]里男躯女心的程蝶衣

[春光乍泄]里痴缠怨恋的何宝荣,黎耀辉


[霸王别姬]中程蝶衣的凄美回望


华语电影对LGBT题材的探索表现从未停止

相对而言

台湾地区影像中LGBT题材走在华语电影前沿

有阴郁晦暗的[醉·生梦死]

也有笔调轻松的[十七岁的天空]

甚至在相对严格的电视领域

也有一部电视剧[孽子]涉及到了同性问题


[孽子]由白先勇原著长篇小说改编


其实LGBT严格划分是四种不同的人群

LGBT是女同性恋者(Lesbians)、男同性恋者(Gays)、

双性恋者(Bisexuals)与跨性别者(Transgender)

因此在题材划分中

也可以细分成四个类型的题材

相比之下

表现L、G、B的影片远多于表现T的影片

因为跨性别者(T)的心态是最难把握和展现

对演员来说也是巨大的挑战

在这一点上

台湾电影[阿莉芙]可以说是跨性别者的真实生活切片


[阿莉芙]海报


[阿莉芙]这部片子获得了金马奖评审的认可

不仅得了最佳原著剧本提名

参演的陈竹昇还获第五十四届金马奖最佳男配角

这一下不得了

开创了华语电影的历史

他在[阿莉芙]中饰演的雪莉

成为华语电影史上第一个获奖的变性人角色


陈竹昇在[阿莉芙]中的造型




在[阿莉芙]中,陈竹昇饰演的雪莉只是一条线索的主体人物,还有更为重要的主线是阿莉芙的生活,以及公务员正哲的两面分裂生活。这几条线索交织,构成了一副LGBT的群像


阿莉芙有一个变性梦想,于是他从台东乡村来到台北城市,以女装生活,并努力工作,想以此攒够去做手术的钱。



阿莉芙的室友兼同事——李佩贞,是女同性恋,并且是女同性恋中的Tomboy(女同性恋中性格与打扮偏向男性的一方)。阿莉芙一直视为榜样与偶像的雪莉,是一个曾经变性成功的跨性别者


雪莉与水电工老吴互有情愫


LGBT因为太多的原因,总是作为一个抱团群体存在,但是并不代表他们与他人生活是脱节的,每个人都有社会的普通身份。阿莉芙与室友都是理发店的理发师,雪莉经营着一间变装酒吧,也要拒绝黑道想在自己的酒吧里卖白粉。而片中身份最具割裂感的是公务员正哲。


正哲,白天是政府公职人员,工作能力强,饱受上司赏识。



晚上回家,妻子是钢琴教师,夫妻生活和睦,恩恩爱爱。


但一到周五,正哲就在雪莉的变装酒吧里成为最闪最亮的一颗星——Drag Queen(变装皇后)。


阿莉芙为正哲上台前画口红


这种极度分裂成冰火两重的生活,自然没办法永远相安无事,终有一天会爆发。正哲的妻子发现了这一切,意料之中的完全无法接受,歇斯底里的要求正哲离开。



对于LGBT群体而言,往往他人即地狱。厌恶畏惧妖魔化他们的众人,让LGBT不得不把自己严严实实的隐藏,远离常人应当拥有的一切。


阿莉芙本应当是排湾族头目继承人。父亲逐渐年迈,就召集部族聚会预备把头目之位传给阿莉芙,但想要阿莉芙想要遵循自己内心去变性,拒绝立刻回家继承。


阿莉芙当然不敢直接告诉父亲真正原因,更无法想象父亲得知后是怎样一番模样。就只是说自己“想要完成一件很重要的事”,但隐瞒注定是暂时的,父亲到了阿莉芙所在的城市,找到了阿莉芙。


果不其然,父亲恼羞成怒,阿莉芙茫然无措。



就在这时,阿莉芙的精神偶像雪莉也被查出了癌症晚期,没剩下多少日子。


雪莉突然即将面临死亡


活在矛盾中的LGBT群体,一边躲闪着隐藏着,一边努力的活下去,遭受着生活的冲击,也遭受着众人的非议,很难。这就是影片勾勒出的他们的生活图景。



这些复杂角色的塑造

稍不注意就会用力过猛

陷入被演技尴尬支配的恐惧

本片的几个演员知名度不算自带流量

但他们的表演都成功的诠释了角色

是的

他们是演员



舞炯恩·加以法利得,在本片中饰演阿莉芙。不是一个知名演员的他,甚至之前表演经验也少的可怜。但他非常适合这部影片,阿莉芙在片中是排湾族头目的儿子,而舞炯恩·加以法利得也正是一名排湾族青年。


他有时也在脸书上,分享自己画着比较中性化欧美妆容的照片,这一点也保证阿莉芙变性之后的外形要求


变性后的阿莉芙


对族群身份心理的把握,外形条件的适合,只是他角色诠释贴合的部分要素,更主要的是,他对这部影片认真负责的态度。舞炯恩·加以法利得为了更适合本片的角色形象,三个月减重17公斤,这要比抠图帮替身派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舞炯恩·加以法利得减重前后对比照


郑人硕在影片中饰演正哲,一个生活极具两面性的男人。郑人硕演起这种角色不说是驾轻就熟也至少是颇有经验了。


2015年在影片[醉·生梦死]一片中,他的角色就是一名舞男,并且周旋于众多男同性恋之间。他以此片获得当年金马奖最佳男配角提名。曾经演过的角色,成了表演体系的一部分,自然这次他再参演LGBT题材电影的出演,会显得更加成熟。


[醉·生梦死]中的郑人硕


而这部影片中表演最出彩的,当然要数以此片获奖的陈竹昇了。陈竹昇之前在剧团居多,后面慢慢有了台前的机会。电影电视剧则是偶尔参演。


陈竹昇获金马奖最佳男配角


2017年陈竹昇参演的几部片子,不仅影片是上乘之作,并且他在其中的表演也将角色刻画的细致入微。不仅有本片中表演难度极大的变性角色,还有[大佛普拉斯]中的一脸可怜相的肚财,以及[嘉年华]里奸猾精明的旅店老板。


[大佛普拉斯]里肚财底层的“黑白”生活

[嘉年华]里看人下菜精明市侩的旅店老板


对于本片,不算强势但足够专业的演员阵容是成功的一大原因。演员影响了影片最直接的观感。


影片塑造的群像是非常成功的

但如果只局限在展现生活

不做他们未来境况的思考与探讨

那[阿莉芙]就只是起到纪录作用

只算一部LGBT生存现状不真实的纪录片



LGBT题材,尤其是以群像的手法处理,动辄极易成为一种奇观式影像,不具思想内涵而单单是给予观众猎奇的满足感。题材成为了吸引观众的外衣,对LGBT群体境况和出路的思考和关注却丝毫未见。


像这玩意,猎奇卖弄


但本片之所以杰出,就在于是LGBT的题材,但并未将其作为奇像而大作文章,只是将LGBT作为人物特质的一部分而不是唯一标签。人物都是普通小人物,并没有因为他们的选择而成为妖魔。而影片也流露出对他们的人文怀不居高临下,只是淡淡道出一种积极向上的可能。


他人的包容,是照在这部以灰暗为基调的影片一抹明媚阳光,也是作为LGBT题材的本片,为他们为众人尝试做出的解答。是本片没有落在或猎奇或哀怨或怜悯窠臼的题眼。



[阿莉芙]所属的LGBT中变性人题材,在西方不乏关注这一群体的佳作。根据世界上首位变性人生平改编的[丹麦女孩],讲述了一段跨越性别和性向的爱情。由“小雀斑”埃迪·雷德梅恩扮演的莉莉,就曾获得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提名。

 

[丹麦女孩]剧照


相比之下,在影片题材更加开放与大胆的欧洲更是对相关题材的探讨不胜枚举。法国导演弗朗索瓦·欧容的片子里有一大部分都带有LGBT色彩,他的[新女友]中的跨性别者戴维最终也选择了变性。


[新女友]中男主在妻子死后开始发现面对真正的自己


西方多年性解放与自由权利的斗争,不仅让他们在影片上对LGBT群体的关怀更深更远。并且在理论上也始终处在领先地位,建立在女性主义基础上,质疑与颠覆性性别两分模式的酷儿理论,跨性别者的分类定义等等概念这些LGBT的理论基石都是来源于西方


酷儿理论中有着对父权理论中二元性别理论的颠覆。父权,也是LGBT奋斗反抗的对象之一。而在东方文化中,最为传统的部分,就是深深扎根在宗祠家族的父权家长式文化背景


正是因此,东方影像中表现LGBT这一内容,已是难能可贵。如果最终落脚在一个接受和开放的结局,更是凤毛麟角。


[喜宴]里从始至终明白一切的父亲,可能永远不会说明儿子的同性恋情,但最终也选择了接受与包容。而[阿莉芙]中的和解,比之当年[喜宴]中父亲对伟同的不言说默许更直接有力。


[喜宴]结尾最经典的举手动作,既是放手,又是投降


这种接受,象征的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最为可贵的包容性。不可否认,传统文化中根深蒂固之处是极其难以撼动的。但中国传统文化的存续,一直以来具有他种文化难以企及的博大胸怀,一种兼收并蓄,化入己身的浩然气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当然这个互相包容与磨合的过程,是艰苦而又复杂的,并且必然会碰撞到遍体鳞伤。但是这一切仍在成长,在慢慢被接纳的路上。


现实中,台湾成为亚洲第一个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地区。影像里,人们偏见与认知也在一点一点扭转着。一如[霸王别姬],让观众明白男躯女心并不能粗暴划分在病态,而是由种种缘由造成。又如[喜宴]中,郎雄饰演的代表最传统的父权做出的接受。


影像进步的基石是时代[阿莉芙]的获奖,也是偶然,也是必然。陈竹昇的表演,原著故事的精彩都只是得奖的一部分条件。更重要的是,时代已在逐渐进步,能以一颗更加开放的心态,迎接这样的电影。


[阿莉芙],以及它获得的认可,证明LGBT题材在华语电影这一语境中,又前进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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