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当人体模特与家人决裂 他说儿女太封建 | 中国人的一天

摄影/吴小川 编辑/郑子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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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大学江安校区内，十几个大学生正围着一位老年裸模沙沙作画。老人叫王肃忠，今年89岁。王大爷当人体模特已经6年了，在成都人体模特圈赫赫有名。

王大爷虽然只念到初中毕业，但是从小对艺术非常感兴趣。上世纪90年代初期，“人体模特”还是很隐晦的词，但是当时他看到报纸上对人体模特的报道后，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应该用艺术的眼光去看待这个职业”。

2002年，王大爷退休了。由于工龄被少算了，他的退休金少了不少，导致生活过得很艰辛。他在嬢嬢那借了1万多元补交了社保，一个月才多了六七百的收入。迫于生计，加之对于艺术的爱好，王大爷加入了人体模特的行列。

穿衣服70元一天，人体素描100元一天，这样算下来做模特一个月能有1000多元的收入。后来在大学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王大爷当年的工龄被校正，极大地改善了生活质量。但是他在买菜时还是喜欢精打细算，一般都选择快下市的菜购买。

大爷如今住在政府提供的廉租房里，每个月房租398元。他之前在市中心有一套老房子，房子拆迁后政府分配了两套新房，但是他把两套房子分别赠予了孙女和孙子，自己一套也没留下。

做模特之余，王大爷还演过电影。每当有客人来王大爷家探访，他就会把自己主演的电影《零元招租》介绍给大家看。《零元招租》改编自2012年重庆七旬空巢老人吴豁然“零元招租单身年轻女房客”的新闻事件，王大爷说电影里的主人公谭大爷命运和他很相似，只不过电影里的谭大爷死了子女也不知道，而王大爷的情况是儿女不认他了。

自从当上人体模特，王大爷和家人彻底决裂，儿子甚至放出狠话“死了也不给他收尸”。王大爷倒是表现得一点也不在意，他说这是他的理想和工作，是他想要的生活。对于子女的想法，他认为他们太封建。

以前王大爷一个人在家闲不住，常去各个公园转转，偶尔再打麻将，后来麻将也不打了，因为他觉得打麻将“很累，又会输钱，还会和人吵架，不安逸”。现在没有工作的日子里，大爷吃完早饭就泡上一壶茶，在家里打发时光。

每次去工作前，王大爷都要把自己梳妆打扮一下。他尤其重视自己的头发，因为很多学生说他的一头银发很有道骨仙风的感觉。

由于家离学校很远，为了赶上第一班公交车，大爷6点钟起床，6点半出门，途中还会换乘地铁等其他交通工具。四川大学、成都大学、成都师范学院、西南民族大学甚至绵阳的大学，王大爷都会去当过模特。

王大爷早早地来到课堂等候学生们。他当人体模特6年多，从来没有因为刮风下雨或者睡过头而迟到，这让很多学生都自愧不如。

回忆起做人体模特的第一堂课，王大爷说，下面有40多个学生，自己并没有怯场，很坦然地脱去衣服。有了这份工作，他觉得打发时间更容易了，看着那些年轻的学生们说笑打闹，他自己也会跟着很开心。但是王大爷强调，自己这么做不是因为寂寞，他很习惯一个人生活，只是不想那么无聊地过日子。

每次上课，王大爷都要脱去所有的衣服，找到一个舒服的坐姿，尽量保持身体不动，供学生临摹素描。

一个学生将大爷的裸体拍下来仔细研究。学生们对这个84岁高龄的模特评价很高，觉得他很敬业，“因为他不乱动”。但是学生们私下里也会说，还是喜欢画年轻的模特。老师也说，年轻模特的皮肤颜色和线条都更好，老年人的线条就比较模糊。可是现在年轻人愿意当人体模特的比较少，大多还是中老年人。老师最担心老人的身体，不会让他摆太有难度的姿势。

这份工作除了改善了大爷的生活状况，更多的是给他带来了关心和温暖。在学校里，老师和学生们都很照顾他，会给他倒水、买盒饭。哪怕每天工作8小时，他也不觉得疲惫。

王大爷展示学生给自己画的作品。他已经记不清自己被多少学生画过，画得好的他还会自己收藏下来。

对于这份工作，王大爷觉得很坦然，他认为：“我又没偷没抢，我不觉得丢人。”下课后，王大爷一个人穿梭在不同的大学校园里，他说，人体模特这份工作他会一直干下去，直到走不动为止。（微信搜索“中国人的一天”或“chinaoneday”公众号，加入我们的微社区，分享你的故事，你将有机会成为中国人的一天主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