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看到了这样一个视频:
不行,心电图没有一个是正常的,都是按压的波形。
你们没有除颤仪是吧?没有,刚问过了,除颤仪、AED 都没有。
(心电图)没了,都没了。
时间太长了。
当时就开始按了,呼吸一消失就开始按了。
联系一下家属。
继续按,我来接着按。
这些嘈杂的声音记录了一个生命的消失。这是昨天早晨,发生在北京地铁宋家庄站的一幕。
一名 40 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倒在地铁站,心脏骤停。路过的医生为男子做了心脏按压。按压三十多分钟后,人还是没能救回来。
等 999 来到现场,心电图已经成了直线。
一再发生的悲剧
2016 年 6 月 29 日,北京地铁呼家楼站的站台上,34 岁的金波先生倒下再没站起来。现场虽然有人对金波先生采取的心肺复苏的急救措施,但由于现场没有 AED,金波先生还是离开了我们。
这件往事,丁香园曾经也有发表评论,点击查看《》。
从 2014 年 2 月梁娅倒在深圳地铁站出站口,到今天,已经整整四年过去了,2014 年是梁娅、2016 年是金波、2018 年是视频里的这位 40 岁的男士,下一次会是谁呢?
院外心脏骤停该怎么救?
抢救院外心脏骤停者,是一个环环相扣的过程。
环环相扣的院外心脏骤停急救
首先需要识别心脏骤停,一旦确认,第一时间进行心肺复苏是最重要的。
对于非专业人士,可以进行仅心脏按压的心肺复苏,按压位置在胸部正中,每分钟 100~120 次,深度 5~6 厘米,应该注意每次按压要充分回弹。
另一个重要的环节是快速除颤。
在我国,心源性猝死类的患者成功抢救率不足 1%,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急救心源性猝死的黄金时间仅有短短的 4 分钟,4 分钟内除颤,患者生存率可达 50%,但如果时间延迟,抢救成功率就会大幅下降。
而在两年前的北京地铁呼家楼站,和昨天的宋家庄站,都在这一环断掉了。
为什么救命机器被拒绝?
2016 年,在金波先生去世后,他的家人邓飞,成立了心唤醒基金,心唤醒基金的任务就是给公共场所安装救命的设备 AED。我也有幸成为心唤醒基金的发起人之一。
心唤醒基金第一台 AED 就想捐给呼家楼地铁站。可惜时至今日一直没有成功。我也曾经以个人名义表示愿意给我家附近的宋家庄地铁站(正是昨天出事的地铁站)捐赠一台 AED,但没有被接受。最后这台 AED 捐给了清华大学陈明游泳馆。
为什么会这样?
你能安排人值守吗?万一丢了谁负责?有人乱用怎么办?……关于公共场所配备 AED,没有强制性的这样的要求和规定,所以大家特别是一些公共场所的负责单位、管理者没有主动性。
在我们国家,AED 被列为医疗器械,医疗器械有一个明确的要求,只有医务人员可以使用。
(注:在 2017 年 1 月发布的《体外除颤产品注册技术审查指导原则》中,有「某些自动体外除颤器可由经急救培训的人员使用」的说明)
我国现有法律、法规不保护使用 AED 救治猝死者的行为,而这也是 AED 在国内配置少、应用少的第三个重要原因。
央视的焦点访谈在 2017 年 8 月曾经有过一次报道,直接指出了部分机构不愿意接纳 AED 的三个原因。
公共机构的管理者不是不知道 AED,也不是不知道 AED 的重要性。上海、深圳、杭州、宁波、东莞、厦门、大连等地的地铁站里都已经安装 AED,在上海,也已经有了 AED 出动的经验。
但即使在央媒报道后,我们仍然没有看到北京地铁作为一个流量巨大的公共场所做出有责任感的应对。
在 2017 年 10 月 1 日生效的《民法总则》第一百八十四条明确规定「因自愿实施紧急救助行为造成受助人损害的,救助人不承担民事责任」。这条「好人法」为 AED 普及扫清了一点障碍,但仍然任重道远。
身为专业的医务人员,一方面需要呼吁:让公共场所有更多的紧急医疗设备,让大众掌握更多的急救知识,即使没有医务人员路过,也能让心脏骤停者得到正确的抢救。
另一方面,则是自己的愿望:即使有一天因为加班劳累突然倒下,也要倒在医院(最好是在 ICU 或手术室门口),而千万不要倒在北京的地铁站里。(责任编辑:刘冬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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