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中窥“宝”：运营商最后的蛋糕

全球互联网巨头纷纷加快向基础网络渗透和布局。外有谷歌、微软和脸谱公司铺设海底光缆构建SDN数据中心和骨干网，内有腾讯、百度和广电全面布局云和CDN，并申请国际互联网出口，业务开始向电信化渗透。以BATJ为代表的互联网企业，正在从硬件上不断蚕食“管道”份额，软件上不断压缩“管道”价值。

另一方面，在国家持续强力推行提速降费的背景下，为实现“快上加快”和“宽上加宽”，运营商必须加大建维投资力度。在5G正式商用前，4G网络承载不可能成倍放大的情况下，大视频+大流量+不限量的业务需求，客观上也对运营商的网络容量和承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2017年中国移动业绩报告中，首次将通信服务收入按照业务属性分类为“管道类” 收入和“非管道类”收入，这种分类的明确在后4G时代意味着什么？管道类收入，按客户属性分类为个人移动市场收入、家庭市场收入、政企市场收入 ；“非管道类”收入为新业务市场收入，以此构成“四轮驱动”。

2017年的经营数据显示，电信业务总量、用户净增和收入总量分别同比增长76.4%、8%和6.4%左右。这三个数据说明，电信业务收入远低于电信业务量增长,“量收剪刀差”持续放大，运营商的“管道”价值急剧下降。从语音到短信，再到流量，现阶段，连接“管道”仍然是运营商最核心的资源和最大行业壁垒。如果铁塔公司的通信塔可以向其他企业开放，如果没有牌照限制，运营商的“护城河”将被彻底荡平。因此“数据管道”业务将成为运营商近几年最后一块蛋糕。

数据管道（网络）的价值在于，一旦没有了网络，所谓的硬件/软件入口都没有意义。运营商的网络是一切互联网/物联网的基础，由此打造的“网络入口”使得运营商可以获取互联网上几乎所有的信息。网络品质是优质信息产品和服务的前提和保障，运营商丢掉了网络品质，就丢掉了在通信行业建立竞争优势的可能。只有牢牢夯实网络品质这个电信企业安身立命的基础，推进网络智能化转型，创建网络优势，才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确立应有的地位。本文将就运营商网络现状、网络重构、数据运营作一下初步分析。

一、网络现状

图表一：全球IP流量近年趋势

在计算机发明之前，通信网络业务主要以语音通信为主。此后，在计算机普及率和运算能力快速提升的背景下，TCP/IP协议的出现使数据通信业务逐步取代语音通信业务，成为通信网络的主要传输内容。近年来，科技进步推动数据传输业务持续增长。2019年，全球IP数据月均流量将是2014年的2.81倍，年复合增长率为23%（如图表一）。

进入4G时代以后，运营商就进入了流量经营时代，全球网民对流量的需求呈迅速增长模式，同时流量收入已成为运营商收入的最主要来源，所有运营商都推出了基于流量的省内、国内不限量套餐，电信运营商与互联网公司展开了权利争夺，围绕着及时通信等APP对信令资源的占用曾产生巨大争议，最后在互联网公司强大的舆论压力面前让双方走在了短暂的平行线上，但毋庸置疑，互联网公司拥有了更大的话语权，而电信运营商却在大量的新业务衰落的背景下日渐暗淡。

互联网公司在运营商基础设施上开发运营自己的应用，让运营商自己向客户收流量费，从而将经营成本的一大部分转嫁到电信运营商身上，在互联网公司轻资本运营的同时也使运营商迅速管道化。互联网公司通过优质的服务让用户产生了巨大的黏性，逐步掌握了利益的分配权力，迫于收入压力的运营商主动降低身段拥抱互联网公司，市面上出现了针对某些APP的定向互联网卡。

图表二：互联网企业合作手机卡资费对比（部分）

目前，运营商与互联网公司合作推出的各种互联网卡资费已经很低，电信运营商的其他流量也在迅速的降价，不过，“赔本卖吆喝”不会是常态，网络需要建设，网络也需要维护，在与互联网竞争合作中，运营商进一步管道化会让网络退化，而这反过来又会更加影响互联网公司的发展，双方达成某种妥协是必然。

我们已经看到，由于过度偏好互联网公司，让电信运营商发展受阻，美国网络基础设施进展缓慢，不得不废除了网络中立法案。有专家表示，废除网络中立法等同于为电信运营商打开了新的提款机，而互联网巨头免费的带宽红利将正式终结。

国内运营商的走向也会面临同样的处境，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网络公有化，整合现有网络资源变成电业局或者自来水公司一样的公共事业单位；另一条路是运营商谷底回升重新掌握利益分配权。

二、网络重构

随着视频、5G、以及云化业务快速发展，全球骨干网流量的年平均复合增长率高达40%以上，以中国为例，骨干网的流量在过去10年保持着平均47%的高速增长，骨干网压力巨大。SDN、NFV与云网络三大技术组合，催逼着老旧的电信业发生一场“网络重构”的革命。对运营商而言，互联网企业OTT的侵袭加重了电信网络沦为管道的困境，转型成为自救的唯一出路，也令其成为网络重构大潮下最为积极的一股力量。没有高效的网络就不可能在以后与互联网公司合作中拥有话语权，和利益分配权。

SDN不仅是网络架构重构的主要技术路径，而且将同步涉及到组织重构、运营重构、流程重构乃至产业链重构等，需要下大决心和动大手术才可能全面成功。

——韦乐平

在这一背景下，全球运营商都在加快网络重构的实施速度。早在2013年，AT&T便发布网络转型白皮书，系统性地提出基于SDN/NFV的转型思路，计划在2020年整个网络75%由软件组成。国内，从2015年开始，三大运营商就相继规划和发布了面向下一代网络的网络重构战略。

（一）中国电信：2016年7月，中国电信正式发布《中国电信CTNet2025网络架构白皮书》，提出以智能牵引网络转型，引入SDN、NFV、云等新兴技术构建简洁、集约、敏捷、开放的新一代网络运营系统。中国电信已基本建成4G、光网、物联网三张精品网。在网络演进升级方面，中国电信成立了网络重构领导小组，在北京、上海、广州三个研究院组建了网络重构开放实验室，加快推进SDN、NFV等技术的试验和落地。

在基础研究方面，中国电信明确了ChinaNet/CN2/DCI网络定位，确定IP骨干网SDN引入方案，编制完成NFVI及MANO系列规范，提出网络DC布局及规划方法；在支撑保障方面，中国电信成立网络重构领导小组，启动vIMS全解耦测试，明确“一朵云”统一运营单位，采用人才工作站模式加强自主研发，加入相关国际开源组织；在现网部署方面，中国电信完成全球最大规模两层解耦vIMS部署，具备VoLTE业务开展条件，开展vBRAS现网实验，在广东等6省云资源池内试商用部署SDN，IP骨干网基于SDN试点流量调度，完全自主研发的OTMS（传输网开放运营管理系统）也开始上线运营；在产品开发方面，中国电信陆续上线了面向政企大客户VPN自助宽带调整功能，完成面向中小企业的SD-WAN智能专线业务上线，完成面向家庭用户的SDN网关研发及试点。

（二）中国移动：2015年7月，中国移动正式推出了下一代革新网络NovoNet并发布NovoNet2020愿景，宣布希望融合NFV、SDN等新技术，构建一张资源可全局调度、能力可全面开放、容量可弹性伸缩、架构可灵活调整的新一代网络。随后中国移动在国内首次进行了SDN系统方案的招标测试，在中国移动10086公有云里面引入了SDN技术，中国移动基于SDN三种场景做了技术方案的分析。

NovoNet强调新的架构、新的运营以及新的服务。其中，在这个新构架里面中国移动最为看重重新定义的一个超级网源TIC。 2017年2月，中国移动正式启动NovoNet试验网工程，将基于TIC设计并构建两层DC架构（未来可实现快速复制），以统一的资源池支持多业务并行，用全局的协同编排器实现全网资源和网络的编排调度。试验网一阶段分别在上海、浙江、广东三个省份进行了外场测试，第一期选择的业务场景包括NovoNet业务、物联网的业务以及一些过往宽带的业务。中国移动于2017年8月启动NovoNet二阶段技术验证工作。

（三）中国联通：2015年9月，中国联通发布了新一代网络架构CUBE-Net2.0白皮书，该白皮书指出，新一代网络是一个解耦型网络，通过SND、NFV从服务、逻辑和部署的三个维度进行解耦，提供弹性灵活的网络服务，并凭借泛在超宽带（FTTH+4G/5G+LPWA）、弹性软网络（SDN/NFV+云服务）、云管端协同（网随云动）、能力大开放（大数据+智能管道）实现网络即服务（NaaS）的目标。

中国联通在SDN/NFV方面主要推进了五个方面的工作：一是以服务企业客户为聚焦点，构建基于SDN的产业互联网基础设施，要面向企业用户来打造新的服务于产业互联的网络基础设施。二是以网络节点DC化为突破口，推动电信云的基础设施和边缘云的建设。三是以城域网和移动核心网元功能虚拟化为切入点，开展网络云化试点。四是重构运营管理体系，进行优化和转型。五是积极参与开源社区，增强自主创新能力。

截至2017年6月，中国联通对IP承载A网的SDN改造已在全国34个城市开通，并提供数据中心的互联服务，到年底，将覆盖到中国所有的城市，涵盖中国联通的330多个本地网和海外节点。

三、数据运营

三大运营商作为“数据管道”商，具有发展大数据的先天优势。一方面，运营商积累了丰富的数据资源，运营商的数据管道是一切互联网的基础，基于“网络入口”运营商可以获取互联网上几乎所有的信息；另一方面，随着手机实名制的普及，运营商大数据具有准确性高、地域全覆盖、业务全覆盖、时间连续性好等优点，理论上可以取代互联网企业（OTT）的大数据。考虑到数据采集等因素，未来将出现运营商数据为主，互联网大数据为辅的局面。前提是电信运营商能够借助物联网和5G时代的一些新应用实现弯道超车，将用户界面重新拉回到运营商面前，互联网公司与电信运营商成为新的鱼水关系，运营商再次成为“中心”。

（一）运营商数据特点

1、用户规模大。截止2017年12月底，中国移动用户总数达8.8720亿户，中国联通用户总数达2.8416亿户，中国电信用户总数达2.4996亿户。三大运营商庞大的用户规模带来了海量的数据沉淀。

图表三： 2017年12月三大运营商用户数

2、来源种类多。三大运营商的大数据主要来自网络数据、业务运营支撑系统数据和运营商自有的互联网应用。网络数据是用户在网络上产生的行为信息，包括位置数据、电话呼叫数据、上网日志、用户访问轨迹、开关机信息等。业务运营支撑系统由业务支撑系统（BSS）和运营支撑系统（OSS）组成 ，包括实名信息、套餐信息、缴费记录、终端信息、通话记录等。互联网应用数据是来自Web和App客户端的数据。三大运营商的App应用主要包括手机营业厅、应用商店和垂直应用，其中，垂直应用包括中国移动推出的和通讯录、咪咕音乐、咪咕阅读等，中国联通推出的116114、沃阅读、沃邮箱等，中国电信推出天翼视讯、翼支付、天翼阅读等。

3、使用价值高。一方面，由于我国实行了手机用户实名制，充分保证了三大运营商电信大数据的真实可靠。另一方面，在实名制的基础上，结合其他各类数据，最终可以形成完整的客户画像。

（二）大数据运营开启运营商新时代

国内外运营商在大数据领域做了很多有益的尝试，运营商大数据市场处于启动阶段。运营商大数据产业链可以分为大数据采集、大数据管理、大数据分析和大数据应用四个环节。

1、大数据采集主要利用BOSS系统和深度包检测(DPI)设备等收集各种结构化和非结构化数据。数据采集网络数据，即用户在互联网上的访问信息、在电信网上的开关机和位置信息等，将越来越重要；理论上通过运营商网络的任何数据包都是可探测的，这要比互联网公司的数据更加全面。

2、大数据管理主要包括分布式数据库的软硬件等。由于非结构化数据占比将提升，传统数据仓库无法满足需求，运营商对云计算平台和分布式数据库的需求将上升。三大运营商建立全国云基地发布云品牌不仅仅是为了卖云主机，更深层的目的是建立基于云技术的大数据运营中心。

3、大数据分析依赖商业智能、数据挖掘和人工智能等技术。数据分析将是运营商的最大短板，相比互联网公司数据分析人才动辄数十万或者百万的年薪，运营商的待遇不足以留住数据分析及人工智能人才，“有数据分析的数据是没有价值的数据”，如此一来运营商又需要将这块蛋糕与互联网公司分享。 

4、大数据应用分为对内应用和对外应用两类。内部应用指运营商通过大数据对自身业务进行优化，外部应用主要指大数据的对外商业化，目前主要集中在对目标企业的增值服务和参与精准营销等。大数据应用领域，对外应用将真正使运营商大数据货币化，成为除流量收入的另一块收入来源。

（三）发展大数据，助力智慧城市的建设

三大运营商在智慧城市的建设中具有先天的优势，运营商拥有最广泛、最坚实的信息基础设施，这将是智慧城市建设的基础和保障。其次，三大运营商围绕智慧城市，在智慧政务、智慧城管、智慧扶贫、智慧校园等不同细分场景落地，推动各行各业的智能化升级。最后，三大运营商也积极发挥省级分公司的本地化特点，与本省内的政府、企业、高校等合作开拓智慧城市建设。

本文作者：庄甲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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