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论影史最伟大的导演,想必鱼友们各有各的论断。
但在鱼叔看来,影史最伟大的导演非他莫属——
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
他有多厉害呢?
鱼叔举两个例子。
一是《西北偏北》飞机追人长镜头。
在那个年代,这个镜头的意义便如同我们第一次看见特效。
二是《迷魂记》俯拍令人眩晕的楼梯。
只看剧照都有眩晕之感。
就凭这两个镜头,希区柯克足以载入影史手册。
但他还有一部作品,奠定了希胖世界悬疑大师的地位——
《惊魂记》。
作为心理惊悚片的开山鼻祖,《惊魂记》启发了后世无数导演,催生了许多名作,光是它的续集就拍了三部。
(可惜除了第二部,剩下两部都是狗尾续貂之作)
其中那场著名的浴室杀人戏,更是被人不断解构,成为经典之中的经典。
马丁·斯科塞斯的《愤怒的公牛》中一段打斗情节的分镜,就是参照《惊魂记》里的浴室杀人戏设计的。
今天鱼叔就来聊聊《惊魂记》中这段洗澡戏——
这是一部90分钟的纪录片,记录经典的浴室杀人戏的诞生经过,以及它背后的故事。
你可能会问,一段三分钟的洗澡戏,真值得用90分钟来分析?
值得。
这段三分钟的浴室杀人戏,准备了78组镜位,完成了52次剪辑,共拍摄了7天。
也许,正是这样的匠人精神,才能使这段戏名留影史,成为“恐惧”的代名词。
撸这场洗澡戏之前,鱼叔先来带大家回顾一下《惊魂记》的剧情。
女主玛丽莲窃取了公司的四万美金,连夜驱车前往情人所在的城市,打算与其私奔。
由于长途驾车的劳累,加之天色渐晚,于是她决定在路旁的「贝兹旅馆」留宿。
这家旅店的老板诺曼,是个孤僻而古怪的人。
他向玛丽莲倾诉,自己的母亲精神不正常,常常对自己恶言相加,干涉自己的私人生活。
然而,诺曼的母亲,早在十年之前就已经死了。
可是,玛丽莲,包括我们观众,都听到了诺曼和母亲之间争吵般的对话。
那么,那个声音是谁呢?
而就在玛丽莲浴室洗澡的时候,一个老太太打扮的人,举着一把刀进来。
将玛丽安活生生的杀死了。
这个老太太,是诺曼已经去世的母亲吗?
《惊魂记》于1960年上映之际,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给观众带来了一种与以往完全不同的观影体验。
在影片的前三分之一处,珍妮特·利饰演的女主,竟然被谋杀了。
并且,她被谋杀的方式还极其残忍,令电影院的观众坐立不安。
在当时,根本不会有人想到,电影还可以这么拍?万众瞩目的女主竟然可以在开场不久后就死掉。
这也是为什么这场浴室杀人戏会被后人津津乐道的原因。
现在鱼叔就带大家撸撸这背后的细节。
看过《惊魂记》的鱼友一定记得,有一个镜头是在女主玛丽莲回房间后,男主诺曼透过墙上的小洞偷窥她。
这个小洞,被藏在了一幅油画后面。
这是一幅关于“窥淫癖”的画作。
这幅画叫做《苏珊娜和老人》,是讲述一位在自家花园沐浴、品行纯良的女性被两位年长的男人偷窥,而后被两人要挟受到侵犯的寓言故事。
男主诺曼移开了画,自己成为了窥淫者。
而此刻,你和诺曼站在了同一角度,一同成为窥视者。
这让鱼叔想起了尼采的那句话——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这些注视让我们成为故事的一部分,同时,它也在向我们问罪。
然后,女主开始沐浴了。
看,刀并没有触碰到皮肤,但我们脑海中却有女主被刺中的画面。
这是怎么做到的?
一开始,我们可以看到女主在浴缸内,镜头在浴缸外对着女主。
此刻,背景是墙壁,女主在画面中央。
而后,镜头切到花洒,再切回女主,背景已是浴帘。
再一个跳接,女主已在画面右边,不再占据画面主导。
美人出浴,原本是香艳的戏码。
但在这里,因为镜头不停的变换,却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诡异感。
而画面上出现大片空白,也让人感到不安。
什么东西会填补那片空白?
门开了,你看到一个阴影悄无声息地进来,一把拉开浴帘。
女主放声尖叫。
希胖这里用了平移跳接,让我们同女主一起感受到压迫感。
镜头在水帘内,我们和女主处在同一视角。
因此,女主和我们都看不清凶手的脸。
刀,一下一下刺在女主身上,却如同刺在我们身上。
尖叫声、利器刺入肉体声、令人不适的弦乐声,凶手转身离去,留下女主慢慢坐倒。
最后,一头栽倒在浴缸外。
而热水混着血水,如同女主的生命一般继续流逝着。
不愧是世界悬疑大师。
现在知道了,我们之前的不安、诡异感,都来源于未知。
希区柯克曾给“悬念”下过一个著名的定义——
如果你要表现一群人围着一张桌子玩牌,然后突然一声爆炸,那么你便只能拍到一个十分呆板的炸后一惊的场面。另一方面,虽然你是表现这同一场面,但是在打牌开始之前,先表现桌子下面的定时炸弹,那么你就造成了悬念,并牵动观众的心。
这就是悬疑和惊吓的区别。
但其实呢,刀刺进身体的声音,不过是在刺甜瓜。
而血水,只是稀释过的巧克力浆罢了。
就连女主的裸戏也使用了替身。
珍妮·特利是美国当时最红的女星之一,所以她的洗澡戏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很劲爆的。
仅仅是看到她浴帘背后透出来的剪影,已足够引人遐想。
当然,拍摄这场戏的时候,是有替身的。
珍妮·特利的替身表示,当时希区柯克录用她的时候,说好只拍一两天。
结果却拍了整整七天。
杀一个人的戏,要花七天的时间去拍,这在很多人看来都是无法想象的。
《铁甲人魔》的导演理查德·斯坦利就说,花一天杀一个人已经很长了,花七天杀一个人简直不可思议。
希区柯克之所以把这幕戏看得如此重要,是因为他意识到,这幕戏可以颠覆观众的认知,也可以挑战好莱坞当时的传统叙事模式。
他要用这幕戏,来反抗些什么。
当时的美国正处于后原子弹时代,人们的内心充满了各种恐惧和不安。
希胖仿佛在说,你以为战争结束了,自己在家里就会很安全?美国人,你太天真了!
就连在浴室里洗澡,都有被谋杀的可能。
这对当时的观众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冒犯和挑战。
就连吉尔莫·德尔·托罗(《水形物语》导演)都说,希区柯克打破了创作人和观众之间的默契。
看完《78/52:希区柯克的洗澡戏》,鱼叔彻底服了。
在鱼叔看来,《惊魂记》的成功离不开一个好故事。
同时,也离不开希区柯克的精雕细琢。
天赋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他追求完美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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