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疯人院》导演去世，他的电影值得用一生去看。

 电影天堂  2018 VOL.209 

4月14日，《飞越疯人院》导演——

米洛斯·福尔曼去世。

说到一个人去世，要以他的作品引出他的名字，着实吊诡。

尴尬的是，尽管拿过两次奥斯卡最佳导演奖，他离“大师级”似乎还差一点劲儿。

在追逐流量的今天他不被关注，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米洛斯·福尔曼名气实在是不大。

即使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看过或知道他的《飞越疯人院》、《莫扎特传》、《月亮上的男人》。

他是那种典型的作品比人出名。

米洛斯·福尔曼的身份与经历，与我们有些微妙的关联。

关于他，我想说说以下几点：他是谁，来自哪，做过什么。

米洛斯·福尔曼，1932年2月18日出生于捷克首都布拉格郊外的卡斯拉夫。二战期间，父母惨死于纳粹集中营，8岁的他成了孤儿，自此在亲戚的接济下生活。

19岁时进入布拉格电影学院，1957年毕业之后籍籍无名的摸爬滚打了几年，直到1963年长片处女作《黑彼得》获得洛迦诺电影节金豹奖，这让他获得国际上的广泛关注。

《黑彼得》上映之后，在集中营与他母亲相识的一个女人转达了他的出身真相：他的亲生父亲是一名犹太建筑师，而且在战争中幸存了下来，死于集中营的是他的养父。

1965年，《金发女郎之恋》让米洛斯·福尔曼名噪一时，该片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

两年后的《消防员舞会》再次提名奥斯卡最佳外语片，但是因为明显的政治倾向以及对当时政府的讽刺，被捷克官方禁映。

1968年“布拉格之春”，苏联坦克挺进布拉格，他被迫离开祖国捷克前往美国直至去世。

从他的经历来看，作品大致可以分为捷克时期与美国时期。

对于捷克，他是反叛者；在美国，他是异乡客。

米洛斯·福尔曼与罗曼·波兰斯基有很多相似之处：两人都是二战的最直接受害者；都是在新浪潮电影运动波及到本国之后崭露头角；都以东欧外来者的身份闯荡美国电影界。

米洛斯·福尔曼与他人不同的是叙事风格：

他擅长在群像中选定一个相对的主角带出故事。

处女作《黑彼得》中，主角彼得是个超市巡视员，工作内容是监视并防止顾客偷东西。

这是一个青春期孩子关于工作、感情、未来、性的苦闷和迷茫；面对这样的问题孩子，父母同样被困扰。

结尾处青春期与更年期父子间的焦虑对话，带着一种“我知道这样是错的，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影片就在这种妥协中戛然而止。

《黑彼得》带着欲言又止的克制。

之后的《金发女郎之恋》，米洛斯·福尔曼将视角对准纯真少女不切实际的爱情幻像。

《消防员舞会》之前，米洛斯·福尔曼作品有新意但结构松散，有针砭时弊的讽刺与挖苦但不够深入。同时爱拍舞会戏份的他到了此时，终于把舞会拍成了电影。

当米洛斯·福尔曼把各种各样的捷克人像切水果一样分列成块，配以消防小姐选举这份甜点，再混到一盘荒诞的舞会里，那就是《消防员舞会》。

即使整部电影几乎都发生在单一空间的舞会上，依然把这个笑中带泪的喜剧故事拍得苦涩难咽。

在祖国捷克时期，米洛斯·福尔曼的电影记录式的展现了小人物的生活境遇，这三部主要作品都选择了使用喜剧元素。而喜剧元素也作为感情催化剂来凸显讽刺与批判，这也成了他以后电影里的主要力量与手段。

离开捷克初到美国的米洛斯·福尔曼最开始并不顺利，他在著名的切尔西酒店待了很久。

由于位置特殊紧邻艺术中心，这个传奇般的酒店曾接待过非常多的名人，诸如：玛丽莲·梦露、鲍勃·迪伦、纳博科夫、席德与南希、马克·吐温、安迪·沃霍尔等等。

米洛斯·福尔曼在这里既不显眼，也看不到出路。

直到1971年，拍摄《逃家》给了他拓展事业的机会。影片讲述“垮掉的一代”以及被它影响的“嬉皮士”离经叛道、四处群居流浪的生活。

孩子们的叛逆同时给父母也带来了极大困扰，这些家长组建了“寻子联盟”，为了理解孩子们的所作所为，他们甚至吸食大麻寻找与孩子的情感共通。

作为六十年代末冷战时期冲破铁幕来到美国的捷克人，历经两种截然不同意识形态的米洛斯·福尔曼主张理解而非批判。《逃家》的故事搭建比较像他的处女作《黑彼得》，同时这部电影让他获得了执导大制作的机会。

迈克尔·道格拉斯看过《逃家》与《消防员舞会》之后，认定这就是他要找的能完美驾驭幽默与悲伤的导演，他决定让米洛斯·福尔曼改编父亲柯克·道格拉斯主演过的舞台剧：《飞越疯人院》。

1975年11月9日，《飞越疯人院》上映，尽管拍摄期间预算超标，原著作者不满等等。等到影片上映，带给米洛斯·福尔曼的好消息只有一个:

蹿升C位。

杰克·尼克尔森主演《唐人街》拿到奥斯卡提名，时隔两年凭借《飞越疯人院》最终折冠，他本人也被称作“为麦克·墨菲而生的人”

这部电影一举拿下奥斯卡分量最重的五项大奖：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最佳改编剧本。

米洛斯·福尔曼也因此跟刚刚拍摄了《唐人街》的罗曼·波兰斯基一样跻身好莱坞炙手可热的导演行列。

在体制化与反体制化、自由与麻木的故事中，《飞越疯人院》与《肖申克的救赎》、《楚门的世界》一样猛烈、酸楚。

上世纪60年代末的新好莱坞运动，给了像米洛斯·福尔曼、罗曼·波兰斯基等等异乡客在好莱坞登顶的机会。然而好景不长，到了70年代末，这个由年轻一代导演发起的运动，短时间内再次被颠覆。

1977年乔治·卢卡斯的《星球大战》上映时，影院外排起了长龙，视效大片开始成型。

尽管《飞越疯人院》拿下五项奥斯卡，米洛斯·福尔曼还是耐心等了四年才拍摄了一部不成功的电影：《越战毛发》。

其后的1981年，即使请来了黑帮片大佬詹姆斯·卡格尼，《爵士年代》也难挽败局。

1984年，米洛斯·福尔曼回到故乡拍摄的《莫扎特传》上映，这一次，他一反造神运动下的莫扎特形象，讲述的是与之相反的、疯癫又自负的天才。

歌剧《魔笛》

如果说九年前的《飞越疯人院》让他蹿升C位，在历经冷落之后，《莫扎特传》无疑让他在导演界加冕为王。

没错，这一次的奥斯卡更狠——

八项大奖尽收。

但是米洛斯·福尔曼并未趁热造势，他足足等了五年才拍摄《最毒妇人心》——这部改编自名著《危险关系》的影片因撞车同类改编电影而遇冷。

其实不说导演对三角恋情欲关系的精妙把控，就算为了一睹主演脸叔（科林·费斯）、安妮特·贝宁年轻时的美貌与精湛演技，这部电影也值得翻看。

接下来这部电影豆瓣、时光网词条被删。《性书大亨》完成于1996年，伍迪·哈里森饰演的拉里·弗林特是现实中色情杂志《好色客》的老板。

该片演员阵容强大，除了当红炸子鸡伍迪·哈里森，女主角科特妮·洛芙是科特·柯本的遗孀，男配是娇嫩的爱德华·诺顿。

这出真实故事米洛斯·福尔曼把矛头对准了言论自由，影片中拉里·弗林特那段演讲煽动较强，至于这个敏感话题，仁智各见吧。

1999年，米洛斯·福尔曼再次发力，由金·凯瑞主演的《月亮上的男人》把喜剧怪咖与行为艺术家安迪·考夫曼的人生搬上银幕。

影片以一个奇葩的方式开场：

电影导演安迪·考夫曼嫌弃自己的电影太烂，建议观众可以直接回家不用再看了，话说完直接出结尾演职员表。

黑屏数十秒之后，安迪·考夫曼再次归来，声称刚才的行为只是为了驱赶不理解他电影的人。

每一次，米洛斯·福尔曼的影片里出现自毁性格的角色，都会透过悲、喜、爱、恨让我们在喜剧情节里笑中带泪。这一次也不例外。

2006年，米洛斯·福尔曼最后一部独立执导的作品《戈雅之灵》完成。尽管主角是娜塔莉·波特曼和贾维尔·巴登，制作预算也达到了5000万美元，但是这部以西班牙浪漫主义画家戈雅为名的影片并未引起很大波澜。

纵观米洛斯·福尔曼一生，只独立执导过寥寥十二部长片，两夺最佳导演，很多时候，他就是电影节的宠儿。

与他的同乡米兰·昆德拉一样，米洛斯·福尔曼的电影经常有对政治和体制的讽刺与挪揄，以及群体中的个人反思。同时有着很重的文人匠气，作品严谨工整。

他的去世，有人惋惜的表示：“致敬墨菲，致敬自由”。

在他的电影里，主角/英雄往往被置于对抗关系中，这当然跟米洛斯·福尔曼自身的经历有关。

对于他的离开，我想更恰当的是——

“致敬自由，致敬福尔曼”。

在面对体制与桎梏的对抗中，至少他试过。

/END

文中图片来源于网络

转发是对我们最好的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