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人的文章很多,打动人心的也很多。朱自清先生的《背影》,一段描写,几个动作,让读者读来潸然泪下。父爱深沉如山,遗憾我们好多人都没有细细品味。还有一篇写人文章,我一直颇为喜欢。那就是杨绛先生的《老王》。
老王何许人?一个拉三轮的人力车夫;一个命苦却保有善良的人;一个生活中最平凡普通甚至卑微的底层劳动人民。
先生写《老王》。所以,我读老王,也读先生。老王让我感动,先生让我敬佩。
老王让人感动的地方是他的善良。孟子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老王是个穷人,很穷,命也很苦。他“只有一只眼,另一只是‘田螺眼’,瞎的”;他“有个哥哥,死了,有两个侄儿,‘没出息’”;他靠着活命的只是一辆破旧的三轮车。挣扎在贫困线和死亡线上的老王能活下去就已是不易,可是他却不仅独善其身,讲究诚信——“送的冰比他前任的送的大一倍,冰价相等”;而且还想兼济他人——送默存去医院,垫付的钱怎么也不肯要先生还;一直记挂先生,病入膏肓之际上门送去香油和鸡蛋。
先生虽然遭遇各种事情,但是肯定比老王过得要好。然而,通篇我们看到的大多是老王对先生的关照,而非先生对老王的关照。先生固然可能低调,但老王,想必是事事处处也确实牵挂先生。
这份情谊,是弱者对弱者的关照;是一个善良人对另一个善良人的关照。这份关心爱护,也许有人不屑,也许有人鄙弃。但于先生,却成了内心永远的愧疚。
看到老王,大部分人想到的是同情。先生也必定想过。但同情,很多时候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感情,是强者对弱者的施舍。即便不是施舍,这种同情里也夹杂着许多怜悯在里边。当时的先生,可能没有免俗。因为,先生常坐老王的三轮,但是“他蹬,我坐,一路上我们说着闲话。”这闲话看起来大部分都是老王在说,先生在听。说者有心,听者无意,听听而已。老王三番四次的帮助,先生该给钱给钱,总是一分不少的。
也许,先生虽能感受到老王的善意,却并不觉得自己需要老王的帮助,因为即便困难如先生,在老王面前还是有优越感。
也许,老王虽能感受到先生的疏离,却并不觉得有丝毫的尴尬,因为即便他心怀善意,却也早已习惯了别人的淡然和疏离。
帮助只能发生在强者对弱者身上吗?
也许同情是,但帮助不是。
我每天上班经过垃圾箱时,都会看到扫大街的清洁工大叔。有时我提着大袋的垃圾,看起来显得很吃力。他老远看见就会跑过来,接过我的垃圾,和煦地对我笑着说“我给你丢了吧!”没有多余的语言,但我总是觉得温暖而感动。那声“谢谢您,大叔!”是发自肺腑的声音。
这个世界,有太多平凡而卑微的人虽然生活在底层,但却一直保有着人性的善良。他们也许并未受到生活一丝善待但却从不怨天尤人,更不愤世嫉俗。老王只是万千中的一个。
老王去世后,先生猛然回首,写下“那是一个幸运的人对不幸者的愧怍。”这是先生的反省,更是先生的忏悔。先生反省自身,除了居高临下的同情,并没有给予老王多少实际性的帮助;先生忏悔,对于老王帮助的疏离,对于香油鸡蛋那种物质的轻慢。因为先生内心里从未平等尊重老王,才会留下诸多遗憾。一代大师,并未因与老王的地位悬殊而将这忏悔压下,而是诉之笔墨,警醒自己也警醒世人。这般胸怀,当真让人敬佩!
如果,我们的生活境遇如老王一般,我们是否还能力所能及处用心去帮助别人?
如果,我们活得还算富有体面,我们是否会像先生一样,懂得时时反省?
贫穷而保有善良,这善良便显得愈加高贵!
高贵却不忘反省,这高贵便显得愈加伟大!
这世界有许多人偷偷地在爱着你,请用心体悟感受,请懂得尊重珍惜,请常存感恩之心!
愿生活中的每一个老王都得到周围人的善待;愿生活中的我们都懂得时常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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