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老炮儿》里,我最喜欢的一个细节是:冯小刚正为儿子惹祸的破事犯愁,自己在野湖上溜冰,旁边播着评书,袁阔成先生的《三国演义》;正说到邓艾兵临场下,刘阿斗这个扶不起的兔崽子预备投降。
我看到这段时,袁先生已经过世了。得亏他的声音留下来了,还能借着这点台词,无声无息地,暗示着其他人的命运。
之前说过那个故事:2008年秋天,天津。一位司机慢悠悠晃着车,看我伸手打,矜持地飘了过来。
我一上车,司机先问:“让听音乐不?”
“您请。”
司机拧开音乐。我一听,嚯。“袁阔成老爷子的三国。”
“您也听?”
“我也听。”
“您哪儿人哪?”
“我无锡人。”
“口音听不出来啊。您哪儿是不是听张国良先生的三国?”
“是吧。”
“我就不爱听那个,什么十虎战曹彰,没法听!”
“是,我也就爱听袁先生的。”
“哎我就爱跟您这路客人聊天,舒服。一般来打车的,不让我听说书,还让我非给调情啊爱啊的歌。还调呢,我唱给他听多好啊!”
“是不能惯着。”
“嗨!”
到地方了,我找零钱,少了一块,他一挥手,“得了!算啦!咱俩有缘!”
音乐是司机们的命啊。
其实,也是我们跑步者的命。
几年前,我刚跑步时,爱听音乐:热血的,激昂的,催人奋进的,能催动疲惫的双腿,把配速再提高半分钟的。后来发现,没意思:听熟了,跑累了,再昂扬的曲子,听着只觉得吵闹罢了。
改听古典乐,也挺好。巴赫d小调双小提琴协奏曲啦,舒伯特的《鳟鱼》啦,门德尔松的第三交响乐啦,贝多芬的《田园》啦,配合好天气时,听来让人心情愉悦,阳光都仿佛为之改变色彩。但是如此久了之后,不免寂寞。尤其是冬天,天候萧索之时,音乐并没法让你开心起来。
于是我开始听相声。
有朋友很好奇:你跑步听相声,不会噗呲一乐,坏了呼吸?不会。我听的都是老先生的段子。众所周知,老先生的段子温润瓷实,不挠人咯吱窝,跟邻居聊天似的,慢悠悠把话跟你说了。张二伯、丁文元、孙德龙、黄半仙儿、跳舞迷,哪个都不跟你活蹦乱跳;耳朵边听着人说着说着,步就跑完了。
等习惯了听人的动静之后,我就听点儿别的了。
我自己在某几个网络电台开过音频,所以也听;听有声书,听讲座,听播客。什么事,当个背景音听着,挺好。
您知道为什么TVB港剧经常大吼大叫,而且很是夸张,还经常“岂有此理”么?日本晨间剧许多也这德行,因为白天看剧的大多是主妇,人家边做家务,边听一耳朵,有剧情精彩才瞥一眼屏幕。所以得声音响朗一点——背景音是多重要啊。
以前可不这样。
我小时候,听录音机。那时候,流行一种“讲故事磁带”。什么故事,都有磁带:《葫芦娃》、《变形金刚》、《恐龙特急克赛号》。我至今记得,那时候为了形容汽车人变形,会有一种奇怪的“咔库咔库”之声,很魔幻。
听磁带的不便处是,无法听自己固定的情节。我还不太会倒带时,想要重复听一个片段,只好从头到尾听罢,再来一遍。后来会倒带了,又无法精确定位。比如,倒一段,再听,发现已经过了。如此,声音许多时候,仿佛断片似的。
再以前,世上没有录音设备时,要听说书,您得去茶馆;要听唱戏,您得去剧院;想听曲儿,您要么是贾府老太太养得起唱曲儿的,要不得自己练一嗓子。而现在,每个人都能跟冯小刚似的,在野湖上溜冰,一边听着已故袁阔成先生的《三国》,恨着刘禅——同时恨着现实生活里自己的儿子。
或是跟我似的,一边在巴黎塞纳河边晨跑,一边听着十四个世纪前隋唐的哪段故事。
比读书还好一点的是,你甚至不必用眼,当个背景音,就能出入于许多世界了——耳朵吸取一切声音,不像眼睛需要凝望着。所以耳朵可以同时浸泡在许多个世界里。
只要你乐意,现在的一切方便极了——下载一个蜻蜓FM,你眼前是一个世界,耳中,则是另一个。你的思维,穿行在不同的世界里,一会儿,是寻龙摸金,一会儿,是历史风云,又一会儿,悲欢离合的大戏就在你耳边展开。
就像视频中的年轻人,坐在办公室,已然置身于幻想世界,仿佛足不出户的远行。
更多的世界,用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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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翻译
abbr. 调频(frequency modulation)
网络释义
FM: 调频(Frequency Modulation)
.fm: .fm
FM radio: 收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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