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霸消灭一半人口来挽救人类，有科学依据吗？

希望在活着的那一半里的壹读君 | 吴锐

最近上映的《复仇者联盟3》，视听效果一如既往地震撼。不过壹读君觉得片中最吸引眼球的还是超级反派“灭霸”——一位有思想、有理想、有追求、会装酷的超级反派。

灭霸

灭霸原本是泰坦星的一名科学家，他的星球由于人口太多，资源耗尽，导致贫穷、疾病、战争，最终走向灭亡。之后，灭霸痛定思痛，决定为了保护宇宙资源，确保天下生物可持续发展，要把宇宙中的所有生命消灭一半。

阔怕！那么灭霸这种“杀掉一半来保存另一半”的极端方式，究竟是否有科学依据呢？今天壹读君来为大家分析分析这个问题。

马尔萨斯为灭霸提供理论依据

很多人认为灭霸的观点就是“宇宙版的马尔萨斯人口论”，所以我们要先来说说人口论。

马尔萨斯

托马斯·罗伯特·马尔萨斯1766年生于英国。他通过观察人类社会在历史上的发展轨迹，在1798年发表了《人口论》一文。他认为，人口是以几何级数快速增长的，而在生产力条件不变的情况下，自然资源是固定的，人口增加带来的边际效益是递减的，所以人口不断增长的最终结果是人均收入越来越少，人们越来越贫穷，战争（如一战、二战）、疾病也会随之而来。

而人口减少又会反过来造成人均财富的再次增加，收入提高了人们就会多生娃，同时营养好了，人的死亡率也会降低，于是造成人口也再一次增长。

再然后，人均收入再一次开始减少……如此反复循环——人多了，钱就少了；钱少了，人也开始少了；人少了，钱又多了；钱多了，人又开始增多了，这就是所谓的“马尔萨斯陷阱”。

上面这张图展示了1209年到1809年英国农场工人和建筑工人的实际工资（排除通货膨胀因素）的变化情况。大家注意到了吗？从14世纪初到15世纪50年代这100多年间，人均实际工资不断上涨。真好！甜蜜幸福的100年啊！

其实也不是那么幸福！欧洲刚经历一轮人口上涨后，从1348年开始，大规模爆发黑死病。受疾病影响，英国经过100年时间，人口从600万减少到了200万，整整减少了三分之二！而这人口不断减少的100年，正好是英国人工资不断上涨的100年，而且工资的最高点正好是之前最低点时的几乎三倍！就好像这一百年死去的人的工资都被平均加到了活着的人头上。

在15世纪实际工资最高时，英国农场工人一日三餐的伙食费中，主食和蔬菜消费占不到20%，而80%多都花在了牛奶、奶酪、鱼、牛肉、啤酒上。好奢侈！死了那么多人你们还好意思吃这么油腻？

从1540年开始，英国人口再次开始出现增长，从图表可看出，人均实际工资也开始渐渐回落。

收入和人口数量的关系如此紧密，类似的收入曲线变化在同时期的荷兰、意大利也同样出现，如下图所示：

那么如果是两个国家比较，人口基数较大的国家是否人均收入就较低呢？马尔萨斯对当时大清国人民的生活状态是这样描述的：“如果我们现有的资料可信的话，中国底层的人们已经习惯了这种饥肠辘辘的生活，而且总是乐于食用那些腐烂的残羹冷炙，而这些东西欧洲人是宁可饿死也不会吃的。”

马尔萨斯发表《人口论》的1800年前后，英国民众的实际工资已经较15世纪的最高点大幅回落了，但是日常消费还是有奶有肉。这样的伙食水平是当时大清国的农民兄弟很难奢望的。

一般认为历史上生活水平较高的国家的人民才会消费牛奶、黄油，有历史学家认为中国人的肠胃不同于欧洲人，无法消化乳糖，说明中国底层民众历史上的生活水平较低，一般喝不到牛奶。

马尔萨斯联盟VS复仇者联盟

弄清楚了人口论，我们就明白了，灭霸是马尔萨斯的铁粉。不仅灭霸，如今很多生态学家、环保主义者都支持人口论，他们认为马尔萨斯其实是一位生态思想家。

有灭霸支持马尔萨斯，自然也有经济学家支持复仇者联盟，比如马克思和恩格斯就写过大量反驳人口论的文字。恩格斯对人口论的评价是：“这种学说是过去一切学说中最粗暴、最野蛮的一种。”

按照人口论的说法，任何能使死亡率降低的因素，比如医疗技术的进步、医疗卫生服务的改善、对穷人的补贴，甚至是和平、秩序这些美好的事物，都会降低人们的生活水平。如此看来战争和疾病反倒成了好东东。

“快点爆发战争吧，快点爆发瘟疫吧，宝宝还等着涨工资呢！还等着发年终奖呢！”如果有人产生这样看似荒唐的想法，似乎也变得很合理了。

1601年英国政府颁布《济贫法》，规定各教区要征收济贫税，以救济失业者和贫困家庭的儿童。因为该法律会增加人口出生率，所以支持马尔萨斯的经济学家李嘉图在1817年提出：“《济贫法》明显直接的做法与那些显而易见的经济学原理恰好是相反的，它并不会像立法者想象的那样改善穷人的生活，相反，这些法律会使穷人和富人的生活都恶化。”

取消《济贫法》显然是追求人类大同的马克思、恩格斯所不能接受的。

1601年《济贫法》颁布

就阶级觉悟而言，灭霸的“境界”似乎更高一些，他提倡的是不分老幼、贫富，随机地消灭二分之一的人口。这样既无阶级歧视，又不会造成养老金亏空。

如何破解马尔萨斯陷阱

说了这么多，那么人口论到底是不是真理呢？应该说是，也不是！因为马尔萨斯当时不可能预见后来科技发展所产生的重大影响。

由上图可见，公元前1000年到大约1800年这段时间，人类虽然零星的有些科技发明，但对生产力的影响有限，所以经济发展始终没有走出马尔萨斯陷阱，人均收入始终随着人口的增减呈现波浪式震荡。

1800年以后，工业革命爆发，不断涌现的科技发明使生产力不断提升，使发达国家得以摆脱马尔萨斯陷阱，人口因素对人均收入的制约变得不再明显，所以我们看到图中曲线在1800年以后的走势是不断向上的。

不过1800年以后，还有一条向下的曲线，这表示一些没有跟上生产力前进步伐的国家，特别是一些非洲国家，依然没有走出马尔萨斯陷阱。而且由于抗生素等医药技术的进步，落后国家的人均寿命得以延长，人口大幅增长，这甚至造成这些落后国家的人均收入比工业革命爆发以前更低。

在非洲，1976年时有35%的国家政府认为本国人口增长过快，到2007年这一比例上升到66%。2007年，有47%的发展中国家和70%的最不发达国家实施了降低人口出生率的干预政策，其中包括64%的非洲国家。

最后我们说说灭霸，希望他在下一集里能去非洲帮助黑人兄弟们提高一下生产力，这么高科技的家伙，干吗非要跑遍宇宙到处杀人呢？

人类文明永续发展的关键仍然是促进生产力的提高。但是如果科技一时半会儿还提升不上去的话，控制人口出生率和保护环境依然是避免悲剧发生的最好方法！

参考资料

1. 《世界经济千年统计》，安格斯·麦迪森，北京大学出版社

2. 《应该读点经济史》，格里高利·克拉克，中信出版社

3. 《马尔萨斯是生态思想家吗？》，曲鹏，《社会主义研究》

4. 《马尔萨斯人口论中的合理成分分析》，邓建清，《南京人口管理干部学院学报》

5. 《马尔萨斯人口论的科学性辨析》，潘恒健，杨风，《经济研究导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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