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被绿军双子星搅得心神不宁的，不只有詹姆斯

如今站在皇帝面前的布朗和塔图姆，此前也曾并肩站在另一位超级巨星面前。只不过，知道这段往事的人并不多。

那一刻，布朗在找到自认为合适的位置后，放低重心准备防守。他知道自己必须全力以赴，才有可能对付得了面前这个超级巨星——凯文·杜兰特，你完全可以说他是篮球史上最强得分手之一。他也知道对方可能要对自己动真格了，谁让此前他在杜兰特面前数次得分，然后还看了对方一眼呢？布朗当然知道，这种“挑衅”势必会激起杜兰特的好胜心，甚至引来NBA得分王的报复，不过他绝非胆小怕事之辈。

果然，杜兰特出手了。他要过球权开始单打，仅仅一个变向就晃开了布朗，创造出了能够投篮的空当。虽然距离三分线还有一段距离，但对于杜兰特而言已然足够。“他大概在排球线位置就出手了。”布朗回忆道。

是的，篮球场上还画着排球线。这场比赛并不是凯尔特人对勇士，而是发生在2014年杜兰特篮球训练营期间——近四年前，在华盛顿特区，那是布朗和杜兰特第一次在赛场上交手。这不是布朗第一次和NBA球员做对手，在亚特兰大他曾经和当时效力老鹰的路·威廉姆斯打过比赛，但还没有和杜兰特这种档次的球星较量过。何况在收到邀请时，布朗面对的可是刚刚当选常规赛MVP、正值巅峰状态的杜兰特。

但在去年NBA选秀大会上，布朗发现昔日的杜兰特篮球训练营对自己还有另一层重要意义：那个星期，是他和比自己小1岁的贾森·塔图姆首次会面。虽然是临时搭伙的队友，他们已然发现这个二人组威力有多大。“那是我俩第一次碰面。”塔图姆回忆道，“我们在一支球队里，整个训练营未逢敌手，把所有人赢了一遍。” 

四年后，布朗和塔图姆距离打遍NBA东部无敌手，还差两场胜利。

当时的杜兰特篮球训练营上，许多NBA球探在考察年轻人。不过，当时还没到读大学年龄的布朗和塔图姆，开始并不在他们的考察名单上。但很快，两个高中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和潜质，他们可以成为一支NBA球队的未来希望。

否则，凯尔特人也不会在前年毅然选择布朗，去年又放弃选择众望所归的状元秀富尔茨的机会，向下交易选秀权摘得塔图姆。这样看来，当时坐在场边的球探里，至少有一人是来自波士顿的。

4年前，度过了训练营前三天后，布朗和塔图姆揭开了首次合作的序幕。这对侧翼组合从一开始就大放异彩，成为最抢眼的训练营成员之一，远远超过了同龄人。甚至他们在非正式比赛里，击败了杜兰特领军的球队，爆出了不大不小一个冷门。

大杀四方、势如破竹、不可阻挡、摧枯拉朽……在布朗看来，用这些词形容当年自己和塔图姆的表现，并不算是夸口。杜兰特也于训练营即将结束时表示，不久的将来，在NBA的赛场上，自己一定会和布朗、塔图姆重逢。 

如今，杜兰特的预言应验了。

当然，像杜兰特篮球训练营这样的活动有很多，你在这里表现出众，不代表未来篮球之路必然一帆风顺。人才层出不穷的美国篮坛，这样的故事屡见不鲜。每个夏天，一帮优秀的年轻球员都会去登上好几个舞台，和优秀的对手交锋，向外界尽情展现自己。

所以，记住那段岁月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比如塔图姆已经不记得那个训练营里除布朗之外的球员了。“如果给我张照片之类的东西，或许我还能回忆起来。”他笑着说。

训练是辛苦的，但只要有朋友，有好队友，又有胜利，日子就好过得多。布朗和塔图姆就拥有这样的美妙回忆，他们的默契犹如与生俱来，其他队都不是对手。不过如果想得到和杜兰特交锋的机会，他们必须过关斩将打到主赛场才行。

“整个场地大概有四块球场。”塔图姆说，“如果你一直输球，就只能待在最远端的那块球场。如果你赢了球，就可以去下一块场地继续挑战，最后一块场地是杜兰特和他的朋友驻场。我们一进训练营，目标就是打到那块球场。”

虽然是初次配合，但布朗和塔图姆都很惊讶：二人之间的配合居然如此默契。他们身高差不多，都有一双长臂，都能跑善跳，还都乐意与队友配合；不过，他们的技术特点又不尽相同，塔图姆习惯突破防守者冲到篮下得分，布朗则可以面对防守者强行投篮。他们都能持球进攻，也可以无球跑动。防守端，两人的身材和反应速度可以对付绝大多数对手。最重要的是，二人都属于非常勤奋极其自律的球员，这个良好习惯一直保持到了今天。

“我们互助互惠。”塔图姆说，“他有身体，更强壮，运动天赋更好，而我的球风更灵活。我们在各自领域都非常不错。”布朗也表示：“他打球更沉稳，我则更有侵略性些，我们都在不断进步。他的心态和我差不多，所以我非常喜欢和他一起打球。他永远都希望变得更强大，我也一样。”

所以，2017年选秀大会开始前，凯尔特人坚信选择塔图姆没有问题。尽管看上去塔图姆和布朗位置冲突，但他们坚信球风不同的两个人能够共存，就像当年他们在杜兰特训练营一样。

另外，如今NBA的球场位置分布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一个控卫+一个中锋+三个身高臂长的侧翼球员，成了主流方案。凯尔特人有全明星内线霍福德，进攻端射程能到三分线外，防守端能跟得住小个子，无比全面；去年又交易来了全明星控卫欧文，是联盟单打能力最强的外线球员之一。所以，他们需要寻找足够多足够优秀的侧翼球员——海沃德符合这个目标，塔图姆也符合。

“选秀大会前，我们讨论最多的一个话题就是，让贾森·塔图姆和杰伦·布朗成为一对搭档，是个极具诱惑的选择。”凯尔特人主帅史蒂文斯说，“全面技术，身高臂展，运动能力，他们这一切都非常出色。”和布朗、塔图姆一起参加了那次杜兰特篮球训练营的活塞球员卢克·肯纳德也承认，还是高中生的他们便已然展现出了过人一等的天赋。“显而易见，布朗和塔图姆是那届训练营里最优秀的两名球员。”

凯尔特人双杰至今仍然记得当时发生的一幕幕。面对比自己年轻许多的球员，杜兰特不可能使出全力。即便如此，作为多届NBA全明星和得分王，杜兰特依然可以轻松突破他们的防守，甚至直接跳起在他们眼前投篮得分。2015年被凯尔特人选中的首轮秀R.J.亨特，当时也是训练营的一员，不过是大学生。他至今仍记得杜兰特在防守自己时漫不经心的样子，但到了另一个半场，所有人都拿他毫无办法。

不过，布朗在华盛顿特区书写了一段与众不同的故事，“我扣了杜兰特。”

这是真的吗？面对质疑者，你可以拿照片给他看。当然你也能看得出，杜兰特并没有认真盯防布朗，当后者跳起准备扣篮时，前者早就躲到一边去了。那也不是布朗在训练营唯一一次在杜兰特的防守下得分。当时杜兰特放言要对付训练营里表现最出色的球员，于是点了布朗的名。当时，这个年轻人简直高兴坏了。

布朗在NBA赛场上也扣过，当然，不算“颜扣”...

“我在杜兰特面前投进了几个球。”布朗回忆道，“我觉得他并没有卖力防守，但我确实是在他面前把球投进的。然后，我还望了他一眼。”这番言行举止，显然激起了杜兰特的斗志，他开始反击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便是文章开头那记踩着排球线投出的超远三分球。布朗知道，如果这个球命中，他肯定会遭到围观者的嘲笑，无论出于怎样的心理，大家都乐得看这个热闹。NBA赛场上布朗也扣过。

“不过那个球弹出去了。”布朗笑着说，“如果他投进了，这个球馆都可能会充斥着对我的嘘声……我很庆幸，那个球他没投进。”

在杜兰特的记忆里，这段时光可能没有那么深刻，某些细节可能和布朗、塔图姆说的不尽相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确实关注到了这两个年轻人。“塔图姆参加了我的训练营，布朗也参加了我的训练营。”杜兰特回忆道，“他们还没上大学的时候，我已经发觉他们的技术非常全面了。当时感觉他们已然无师自通，那些打法就像本能反应一样。比如塔图姆，看起来他已经掌握了各种风格侧翼球员的招数。同位置球员里有很多好榜样，他们都可以跟着好好学习。”

训练营结束后，杜兰特给布朗和塔图姆都发了条信息。“他说的大概就是，如果我们继续努力，沿着正确道路前进，很快就会在联盟看到我们。”塔图姆说。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杜兰特说得一点儿都没错。

入选全明星，夺得总冠军，布朗和塔图姆想达到这些目标，恐怕还需要些日子。不过，也许很快就能实现，就像此前没人能想象他们可以成为东部顶尖强队的重要球员。

这一幕励志剧，却是以悲剧开头的：本赛季揭幕战，凯尔特人遭遇了NBA历史上最严重的伤病之一，去年休赛期重金引进的全明星前锋戈登·海沃德的2017-18赛季，提前结束了。在他倒地的那一刻，队友们第一反应是围过去了解他的情况。但即便是最乐观的人，看到海沃德的情况也明白，球队要重新排兵布阵了。他们为海沃德祈福后，继续和骑士鏖战，最终99比102惜败。未能取得开门红的他们，也迎来了剧变：“欧文+海沃德+霍福德”的三巨头，此前几个月所做的各种计划，全部都要搁置。

那几天，史蒂文斯教练除了去医院探望前巴特勒大学的爱徒，还要琢磨如何建立起全新的战术体系。海沃德+布朗+塔图姆的三侧翼阵容，海沃德出任组织前锋掌控球权，这些都不可能了。

没人知道凯尔特人要如何度过这漫长赛季，虽然欧文和霍福德都是同位置的佼佼者，但其他人的比赛经验太少了。上赛季闯进东部决赛的那支凯尔特人，只有4名球员留在队里。比起欧文能不能迅速适应球队，更大的疑惑显然是：布朗和塔图姆能够撑起侧翼吗？

“现在轮到布朗和塔图姆发挥了。”海沃德受伤后，凯尔特人某管理层人士感慨道。绝大多数年轻人在他们这个年纪，是不可能承担如此重任的。但两个人很快就证明了，他们可以帮助球队赢得足够多的胜利。在一支有能力竞争总冠军的球队里，布朗和塔图姆分别是第二和第三得分手，同时还要在防守端对付NBA那帮顶级侧翼球员。虽然其他高位秀的个人数据可能更华丽些，但说到综合表现，凯尔特人双探花绝对是数得着的。

季后赛进行了一个月，看过凯尔特人的14场比赛，我们完全可以说，绿衫军夺冠重任已经由布朗和塔图姆担起了。按照他们的进步幅度，只要保持健康，凯尔特人可以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具备争冠实力。即便连欧文都倒下了，凯尔特人本赛季的表现也已经超越了上赛季。

“海沃德确实受伤了，但凯尔特人还有那两个人，他们挽救了球队的这个赛季。”快艇主帅里弗斯实在是太眼馋布朗和塔图姆了。尤其到了季后赛，两人的表现绝对是球星级别的。即便被勒布朗逆转止步东部决赛，人们对他们的看法也已经完全改变了。下赛季二人联手三大全明星，这样一支凯尔特人会有多么可怕？他们会取代勒布朗成为新的“东方不败”吗？他们会成为76人的苦主吗？他们会击败勇士或者火箭成为总冠军吗？

不过有一个问题，现在已经有答案了：

当年在训练营完成那记暴力扣篮后，杜兰特问旁边的工作人员：“这小孩到底是谁？”

现在，杜兰特肯定知道了。

文|罗珂

编辑|关伟平

美编|吴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