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又一个鲜活的生命陨落了。
献给她的一首歌,来晚了
2018年6月20日,甘肃省庆阳市一名19岁的女孩,在庆阳市西峰区南大街丽景百货大楼8楼跳楼自杀。
这自杀并非突然起意,而是源于她几年的经历,源于她心中不断郁积而导致的绝望。
如果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各大新闻网站搜索一下关键词,就能了解一二。
已经过去几天了,可编辑部每谈论起这个话题,就觉得心中如黑云压境般沉闷,无法纾解。
我们不断想:
如果那些收到女孩求助信息的老师能大胆维护学生的权益,而不是只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好了。
如果女孩班级里的同学都能体谅地回避伤痛,而不是嘲笑她就好了。
如果那些楼下的看客,不是大喊着“怎么还不跳”,而是极力地劝阻她说“姑娘,别跳,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就好了。
大胆说出某些话,或是避免说某些话,这样很简单的善意,或许就能挽救姑娘。
可是,他们都没有,一个也没有。
于是她用最极端的方式,向这个世界发出了呐喊。
可给予他人善意,明明不是一件难事啊。
所以这一期,编辑部想和你分享一些与善意有关的故事。
很小,也很温暖。
那些微小却伟大的善意
我会递上一张纸巾,
即使什么都说不出口。
《欲望号列车》里有一句台词,我至今印象深刻:
“我总是依赖陌生人的善意。”
对啊,善意不是我们维系人际关系最轻易的举动么?
我们会依赖陌生人的善意,也会因为陌生人的好心而感到欣喜。而当我们向他人表达善意的同时,自己不也会收回一点东西么?
记得一次傍晚去商场吃饭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女生抱着街边的圆石撕心裂肺地哭泣。
当时我却吝啬给出自己的善意,自我安慰说伤心的人需要空间,就当没看见似的走开了。
但如果下次碰到这种事,我一定会走过去,递上一张纸巾,即使什么都说不出口。
五年前的格尔木
凶悍男孩和他们柔软的心
2013年8月的一个黄昏,我抵达了格尔木,一个深藏在戈壁滩里的荒凉城市。
那时候,我还是个高三毕业的毛头小姑娘,为时一个月的毕业旅行也即将宣告终结。
晚上,在旅馆里修整一番后,我拉着队友出去溜达。外面马路上没什么人,我们正无目的地游荡着,突然听到前方暗处响起女性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里没有路灯,漆黑一片,哭声经久不绝,显得十分诡异。我和队友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我就拉着他朝那里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是一个三十多的阿姨,躺倒在地上,身上有酒气,手机摔在一旁,有电话打来也不接,只是大声哭着。
我们又是扶她,又是拨电话找人,正折腾着,又来了两个穿着背心趿拉着拖鞋的男生,面色略有些凶悍,好奇地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向我们了解了情况后,两个男生却开始动手帮我们,把阿姨扶了起来,又一起打了一辆车,把醉醺醺的她送回了家。
送完阿姨之后,我们在夜色下慢慢走回了旅馆。
到了楼下,我们要去买些方便面零食备着,两个男生也随着我们进了商店,买了些零食。
结账之后,其中一人把袋子往我手里一塞,两个人便大步向前走去。
我推脱不及,只能大声地冲他们喊着“谢谢”,他们头也没回,伸长了手挥了挥,向我们告别。
时隔五年,想起那天,我依旧觉得温暖。
被威胁的司机
哭着哀求我们去作证
大一那年,我独自一人坐公交车从市中心回郊区的学校,车上发生了一起威胁司机事件。
车上一个醉酒的男人因为错过了站,和司机发生了口角,掏出小刀就架在司机的脖子上,公交车瞬间失控在路上乱窜。
醉酒男人被控制住后,司机却执意要改变行驶路线,把车开到2公里外的派出所报案。
时间已是晚上6点,北方寒冬的天色已经很黑了。车上大概有十几个人,大多都是附近高校的学生。
司机问有没有人愿意跟车去派出所当证人,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大概和我一样,不想惹事,不想作证。
司机哭着哀求了我们很多遍,所有人才在沉默中跟着车到派出所,没有一个人下车。
在验证、笔录、口述和签字一系列繁琐手续后,已经是晚上9点半了。离开派出所时,我们甚至不知道司机去了哪里,没有人对我们说感谢,那辆公交车也没有把我们送回目的地。
那晚我在反复问自己:如果当时我选择下车,会怎样?不过是少我一个证人而已。
但问题的回答依旧是:不下车。
很抱歉
不能送你回家
被这个世界善良以待的记忆,我有很多。
小时候家里穷,语文老师总是借着需要我帮她收作业的理由,留我和她一起吃午饭,给我炒瘦肉豆角,带我吃小朋友们都在吃的脆皮冰激凌,还会在有别的老师来串门时大声介绍:“这是我的得意门生,特别优秀!”
在职工宿舍吃午饭的3年里,我从来没有因为贫穷和单亲而自卑。
前年我独自一人在成都时,在下班路上遇见一个阿姨癫痫发作,我先把她送到医院又送到派出所最后再联系她老公来接她,搞完这些已经是深夜,公交车没了,派出所离出租屋也挺远,正想打车回家时,一直忙着处理事情的瘦高个警察小哥哥呼了一口气,说要开巡逻车送我一程。
他把车开到离我出租房最近的辖区边缘,一直抱歉说不能送我回家,看着我打到车并嘱咐我注意安全之后,他才离开。
但我感受过的恶意,也一点不少。
14年我独自在出租屋时,大半夜有人来砸门,我吓得躲在阳台上大哭,向楼下那群因为办丧事而打麻将守夜的人大声求救。可是,没人帮我。他们全都抱着膀子仰着头看着在阳台上哭嚎的我,无动于衷。
去年吃过晚饭出去散步,偶遇偷手机,好心提醒女孩子的过路人被小偷打得头破血流,却没有一个人上去拉架或帮腔。我躲在一旁边哭边报警,看着躺在地上那个善良的男孩,恨透了这个世界!
但现在,我还是想提醒自己:
要保持善意,是因为那些帮助过我的善,才使得我现在能在屏幕后和可爱的你们对话,去看、去摸索这个世界的种种。
不保持善意,或许无意中就是在助长这个世界的恶意啊!
如今的我
也会替弱者说句公道话
初中班上曾有个姑娘,长相一般,成绩一般,因为性格懦弱,常被好事者施以人身攻击。
时间长了,姑娘无奈转校,从此杳无音讯。
回想当时,自己虽从未欺侮过对方,但目睹这一切的发生却是常有的事。为了不惹祸上身,无视于我是最安全的选择。
长大以后,我却时常假设,若那时有人挺身而出,仗义执言,那姑娘还会转学吗?在那个青葱年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无论对受害者还是施暴者,都可以起到转折性的安慰或告诫。
然而那时的我们却是如此吝啬惜言,唯恐与落魄者为伍的我们也会成为被唾弃的人,却没有意识到,当我们选择自保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站在了施暴者的队伍里,手起刀落,毫不客气。
如今的我,再看到身边有人默默忍受着他人的欺侮时,总是忍不住上前说句公道话。
虽然过去无法改变,但未来我不想再留遗憾,不想因为我的懦弱而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希望她离去的世界
不再辜负她
没想到劝人跳楼的情节,竟然真的会发生在现实中。
那么,借用冯导几句话表达一下自己的内心感受吧。
事件的后续进展也很迅速。
楼下的看客、网上的起哄者和猥亵人的教师,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逝者已矣,愿姑娘再无悲痛,也希望她放弃的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好吧。
最 后
记得大二的某节课上,老师郑重地把鲁迅的这句话用一页PPT单独展示给我们:
“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
世界是一张交织绵密的网。当我们在做某些事的时候,都在或多或少地影响着他人。
所以编辑部希望,在跳楼事件沉寂之后,我们所有人都能在他人需要善意的时候,大胆地、毫无顾忌地给予。
不要悲观地认为世界难被改变。
不要悲观地认为我们难以改变世界。
尤其是我们这一代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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