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隐·不离》 光 / 红砖美术馆供图
一、
人们躺在地上,高晓松在我旁边,当《形隐·不离》第一部分“光”表演结束,我听到他连声说“特别好,特别好”,然后快步走出红砖美术馆,因为赶去开会。
我妄自揣度,没有完整地看过《形隐·不离》,可能会成为高晓松的一个遗憾。
而陶虹和江一燕就不会遗憾。
因为台风过境,因为骤雨滂沱,陶虹的高铁有些晚点,幸运的是,从《形隐·不离》开场到结束,她与这场艺术没有错过一分一秒。陶红说,“这一趟,真的来值了!”
崔健、陶虹、李玉刚观演中
江一燕是一下飞机就赶来,时间刚好。起初收到邀请,江一燕以为是看一场普通的现代舞演出,而后一直后悔带着竹篮子没背相机。她禁不住感叹,“全程美。但不仅是美,是拥有灵魂。酣畅淋漓。”
舞蹈演员与江一燕互动 / 红砖美术馆供图
《形隐·不离》是红砖美术馆携手北京现代舞团共同推出的“奥拉维尔·埃利亚松:道隐无名”展览特别互映项目,7月23日在红砖美术馆首演,吸引了包括崔健、陶虹、顾长卫、叶锦添、高晓松、江一燕、刘索拉、丁武、李玉刚、张杨、程青松、程琳、颜丙燕、艾敬、杨荔钠、虹影、吕星辰、吴毅、杨丹、戴玮等文化艺术各界人士到场。
这个后来被证明为伟大的艺术创意,其实是一场无中生有的缘分。
二、
虽然北京现代舞团就在红砖美术馆的旁边,大概也就五分钟的车程,但那一天,北京现代舞团艺术总监、中国十分著名的舞蹈家高艳津子,很意外地、第一次走进红砖美术馆,看到的正是奥拉维尔·埃利亚松的“道隐无名”展览。
那一刻,高艳津子兴奋得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如果你用尽一生想让自己尽可能地去舞蹈,那就应该在这样的地方舞蹈”,高艳津子说,“因为埃利亚松的作品是一个小的宇宙,它在用一个小的宇宙、一个大家可以看到甚至可以接触到的宇宙,去发挥大家对宇宙尽可能大的想象和情感。在这样的地方跳舞时,你会觉得宇宙看得见,是向宇宙起舞”。
高艳津子接受凤凰网采访
于是,高艳津子要到红砖美术馆馆长、“道隐无名”策展人闫士杰的电话,约他在一家咖啡馆。
高艳津子回忆,当时她坐在咖啡馆的二楼,闫士杰上来的时候,互不认识的彼此竟然心有灵犀地互相招手致意。
略去寒暄,高艳津子直接说,“我是一个舞者,我想在你那儿跳舞,可不可以,怎么跳?”
闫士杰也直言,“我不认识你。”
这简短的一句话、五个字让高艳津子一开始有点悲伤,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出名),不过他紧接着反问,“皮娜·鲍什你知道吗?”闫士杰说不知道。高艳津子的心理马上平衡了,因为连皮娜·鲍什都不知道的人,一定是对现代舞不了解。的确,但凡了解现代舞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中国有一个高艳津子。(皮娜·鲍什是德国最著名的现代舞编导家,欧洲艺术界影响深远的“舞蹈剧场”确立者、被誉为“德国现代舞第一夫人”。)
高艳津子显露得意,“OK,我来了,我为你打开现代舞的门”。
稍显尴尬的开场结束,闫士杰请高艳津子喝了杯咖啡,气氛友好起来,但让高艳津子感到奇怪的是,闫士杰只字不提跳舞的事儿,却问高艳津子小时候如何如何、什么学校毕业、你的信仰是什么、你怎么就有信仰···等等诸多与正题毫不相关的问题。半小时后,闫士杰便起身离开。
不久,闫士杰的助手告诉高艳津子,红砖美术馆闭馆之外的任何时间,北京现代舞团都可以在美术馆进行排练等工作,熬到多晚都没有关系。
闫士杰接受凤凰网采访
后来闫士杰对高艳津子说,埃利亚松的装置艺术在全世界展览,他希望“道隐无名”有一个特殊的作品留下。
这件特殊的作品就是高艳津子和埃利亚松的相遇之后的《形隐·不离》。
为了“留下”,闫士杰自掏腰包请视频制作团队录制了这场装置艺术与现代舞的交相碰撞。
视频做完后,高艳津子又打开脑洞,“为什么我们不演几场呢?”
起初,高艳津子只是想把《形隐·不离》分享给朋友,因为她觉得这场表演就像一次全身按摩,可以缓释朋友忙碌后的疲劳。后来,高艳津子又觉得应该与更多热爱艺术的观众共享盛宴。
还不够!还不够!
因为《形隐·不离》只演7场,每次只能允许80位观众进场观看。
直播!直播!
凤凰网总编辑邹明受邀看过《形隐·不离》彩排后,感叹两种艺术形式的交融天衣无缝,使伟大更加伟大。邹明想,如此伟大的艺术,必须让凤凰网风直播的观众看到。
凤凰网风直播页面,点击文末阅读原文观看直播回顾
三、
我是一个艺术小白,不懂音乐、舞蹈、美术,难解戏剧、电影、建筑,很多时候只凭感觉判断作品好与不好,平日里除了工作与休息,不多接触艺术。
《形隐·不离》首演前,我和同事去红砖美术馆踩点,仅看到奥拉维尔·埃利亚松的装置艺术“道隐无名”展览,我就开始怀有期待。
即使我再不懂艺术,即使我再怀有期待,也想不到《形隐·不离》竟如此惊艳,令我有一种莫名的震撼无以言表,可以言表的是现场众多的艺术圈大咖名流。
刘索拉 / 红砖美术馆供图
著名音乐家刘索拉与高艳津子结识多年,在她的印象中,高艳津子的个人特点一直很强烈,始终秉持着对现代舞一种挣脱的概念,永远是要把自己扔出去的感觉。看完《形隐·不离》,她说,“津子你终于学‘坏’了”。
在刘索拉看来,多种艺术形式的碰撞并不罕见,装置艺术与现代舞的结合也发生了很长时间,关键是要看哪一种装置与哪一支现代舞的结合,“我觉得《形隐·不离》融合的效果非常好,尤其是第一部分《光》和第四部分《水》,彼此互不打破、相得益彰,成为一个完整的作品”。
《形隐·不离》 光 / 红砖美术馆供图
《形隐·不离》 影 / 红砖美术馆供图
《形隐·不离》 风 / 红砖美术馆供图
《形隐·不离》 水 / 红砖美术馆供图
“中国摇滚乐之父”崔健和高艳津子是近20年的老友,这一次,崔健被老友感动了。在第四部分《水》表演的过程中,男演员抱起女演员又扔出去,崔健听到了身体摔在地上的声音,“我觉得那是一种灵魂的声音,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能够感受到疼痛。那一瞬间我特别特别感动”。
崔健接受凤凰网采访
而《形隐·不离》让中国著名导演顾长卫头一回感受到“艺术这么神圣”,“我觉得整场演出就像是一个秘密。后来我又想,怎么可能是秘密。确实是秘密。这是一个想告人的秘密,但是我也告诉不了人,我觉得形容出来,我就对不住你们,对不住高艳津子,对不住今天所有的演出。我一时没法翻译这个秘密,它一环套着一环,然后深深地抓住你,但是又让你说不清,你一旦说清,你就觉得自己错了,自己那么浅薄,自己那么无聊。”
顾长卫 / 红砖美术馆供图
于是,顾长卫“采访”高艳津子,“怎么能那么有意思?”
高艳津子很喜欢顾长卫的“秘密”,“秘密就是一切的可能,是每个人心中来解读的,不是我能回答的秘密。”
张杨 / 红砖美术馆供图
电影《冈仁波齐》的导演张杨则认为,《形隐·不离》诞生的由来特别重要,这体现了一个艺术家的自觉。当高艳津子相遇埃利亚松,受到启发,产生自觉,“然后让我们观者有了一个很棒的体验,在第一部分《光》中,当我躺下的时候,自己马上就进入了。最后一部分演出,开始我还拿手机还拍两张照片,但是后来我又被舞者感染到里边去了,我觉得这就是作品的力量。当观者都进入了某种东西,这个东西就已经直接触到了你的内心”。
陶虹 / 红砖美术馆供图
演员陶虹小时候也学跳舞,所以她很知道跳舞是什么感觉,“我在底下坐的时候,我特别羡慕台上的舞者,我知道他们在享受。虽然可能摔得很疼,但那是生命淋漓尽致的挥发。我以前确实看过皮娜·鲍什本人跳舞,当时我被震撼到有一口气卡在喉咙再也没下去。看完《形隐·不离》,我好像又一次有那样的感觉”。
虹影 / 红砖美术馆供图
享誉世界文坛的著名英籍华人女作家、诗人虹影,一直不怎么看得上中国的现代舞,但这一次她被惊艳到了,“看到最后一支舞的时候,就像刚才顾长卫说的秘密,比如说男性之间的秘密,女性之间的秘密,群体的秘密,都表现得很好,因为我们今天在这样的一个时代,我们有很多的禁忌,我们也不能说出来,但是我们可以通过艺术表现,所以今天我特别激动,因为你突破了禁忌,用你的舞蹈。”
程琳 / 红砖美术馆供图
确实如此,不了解现代舞的人,也不会了解现代舞在中国生存之艰难。程琳是中国内地流行歌手、二胡演奏家,认识高艳津子很多年,她了解高艳津子的不容易,也了解中国现代舞的不容易。“一个国家如果没有艺术,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精神会是什么样子?我觉得在《形隐·不离》中,我看到了很多我们平时或许不会思考的东西,其实我们的精神和灵魂都会去思索一个问题,就是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颜丙燕 / 红砖美术馆供图
演员颜丙燕曾经就是一个现代舞舞者,她11岁在北京歌舞团学跳舞,1987年她15岁开始接触现代舞,当时他们制作了一个现代舞剧叫做《大地震》,排了三年,结果到1989年被“枪毙”了。
“80年代,经常有人问,你们跳的这什么意思?看不懂现代舞。我认为现代舞有点像一面镜子,这是你对生活的阅历,你对生活的感悟,你对于音乐、爱情、生活的理解。你能够从舞者的形体表达当中感受到生命,感受到爱情,感受到宗教,感受到一切一切一切,其实都是你自己,它能够反射你,让你自己感受到你对生活的感悟。”
叶锦添 / 红砖美术馆供图
电影美术创作家叶锦添关注更多的是舞者本身,“我看舞者,会看他们的身体,身体如果好的话,他一定花了很多功夫。我自己也是用身体去看舞蹈的。好的舞者,身体里面一定有个东西在流动,观者会很清楚地感觉到那种流动,它能传达好多意思。所以,我觉得舞者最珍贵的是她身体里的流动。”
高艳津子与高晓松
展演结束的交流会,高艳津子没有看到高晓松,她知道他很忙。也许是怕他遗憾,当晚,高艳津子把整场演出的直播发给高晓松。
高晓松看后说了两句话——
“你在荒野里盛放,遗世独立。”
“在艺术里,你是现代的;在世俗里,你是古典的。”
高艳津子回,“说在穴位”。
四、
我也有难忘的瞬间。就在《形隐·不离》首演正式开始前20分钟,我看到一位蓄势准备绽放的舞者,虽未起舞,气质已弥漫开来。
于是,整场演出,我看着她,心怦怦然。
我,想再看她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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