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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苹果官网乔布斯的介绍中,丽萨(Lisa Brennan-Jobs)发现,她这位追求完美主义的父亲,资料上仅显示有3个孩子,不包括她。
丽萨是乔布斯的第一个女儿。
在乔布斯生命的最后一年,两人重新和解,丽萨会隔几周来看一次他。而乔布斯对她说:“你闻上去跟厕所的味道一样。”
最近,丽萨写了本名为《Small Fry》的回忆录,在乔布斯离开7年后。
丽萨
“我父亲否认和我存在亲子关系”
“我一生中真正爱过的只有两个女人,蒂娜和劳伦娜。”乔布斯说,“我原来以为我爱琼·贝兹,但我其实只是很喜欢她。”
这句话里,乔布斯提到了他交往过的三个女人,不包括他的初恋女友、丽萨的母亲克里斯安(Chrisann Brennan)。
乔布斯和克里斯安的学生照
得知克里斯安怀孕,乔布斯就提出了堕胎的建议,并表示自己不打算结婚。
《史蒂夫•乔布斯传》传记作者沃尔特·艾萨克森(Walter Isaacson)概括说:“乔布斯很强势,这源于他的自信……他只是在感情上有些自卑和孤僻。”
但在1978年,克里斯安坚持生下了丽萨,此时乔布斯23岁。
在丽萨出生几天后,乔布斯才来她出生的农场看她。
父女两人都是黑头发、大鼻子
他没有马上去抱她,而是对在农场遇到的每一个人说:“这不是我的孩子。”
在给丽萨取名后的第二天,乔布斯就回公司上班了。
作为私生子被送人的乔布斯,没有遗弃丽萨,但他一直否认自己是丽萨的父亲。
“我不希望做父亲,所以我就不做。”乔布斯后来说,语气中只带着一点自责。
三岁的丽萨和母亲
起初两年,克里斯安只能靠救济金生活,因为乔布斯不闻不问。
迫不得已,克里斯安只得通过地方法院,向乔布斯提起诉讼,希望可能“有那么多钱”的乔布斯支付抚养金。
因为不希望自己的官司影响到公司上市,乔布斯同意亲子鉴定。
我父亲否认和我存在亲子关系,并在证词中发誓说自己患有不育症,另外还说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说他才是我的父亲。
——《Small Fry》书摘
DNA亲子鉴定结果揭晓,可能性为94.41%。于是乔布斯同意支付儿童抚养费,每月500美元。
但乔布斯仍对丽萨的身份表示否定:“全美国28%的男性都可能是孩子的爸爸。”
这起诉讼案件在1980年12月8日结案,四天后,苹果上市,一夜之间,乔布斯的身价超过2亿美元。
2011年乔布斯去世时,苹果市值约为3,500亿美元
但丽萨的生活没有因此改变。7岁前,丽萨和母亲已搬过了13次家。
艾萨克森在《史蒂夫•乔布斯传》中说:“在她(丽萨)人生的前10年,乔布斯基本上弃之不顾。”
每年,他只见女儿一两次。他会突如其然地跑来,简单讨论下丽萨要上的学校或其他事,就开着他的奔驰车离开。
丽萨的母亲所写的回忆录《The bite in the apple》
在1984年,丽萨6岁时,乔布斯却为新开发的电脑取名为Lisa。
在官方解释中,它是“本地集成系统架构”(Local IntegratedSystems Architecture)的缩写。
丽萨后来问他,这是不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乔布斯毫不迟疑地否定:“不是。抱歉,孩子。”
“你不会得到任何东西,明白吗?”
直到1986年,因为公司总部离克里斯安和丽萨住的地方很近,乔布斯来看她们的频率变得频繁起来。
丽萨对这位神秘的“千万富翁”的印象是“拉链形的牙齿、破烂的牛仔裤和平坦的手掌”。
她会低声告诉朋友:“我有一个秘密,我的父亲是史蒂夫·乔布斯。”
丽萨和乔布斯
不管她在哪个城市,从杂志、报纸和屏幕上看到乔布斯的照片,丽萨都会想到:“他是我的父亲,没有人知道,但这是真的。”
乔布斯和朋友一起出去吃饭时,有时会在克里斯安家停一下,接上丽萨。
丽萨曾听母亲说,乔布斯因为车上被刮了一道划痕,就换了辆新的保时捷。
在小女孩的想象里,乔布斯的后院大概停满了一排闪亮的豪车。
丽萨和乔布斯
于是丽萨鼓起勇气问他:“你不要的时候能给我吗?”
乔布斯说:“绝对不可能。你不会得到任何东西,明白吗?”
这不是请求第一次被拒绝。
有一回,她的母亲找到了一幢漂亮的房子,请乔布斯为她和丽萨买下时,乔布斯同意房子不错,也买了下来,不过是和他的妻子劳伦娜(Laurene Powell Jobs)搬了进去。
丽萨和母亲,20世纪90年代早期
在丽萨看来,钱对于乔布斯来说是种迷惑性的工具。“有时候他在最后一刻决定不付钱。” 丽萨说,“他相信匮乏即是富足,自律产生喜悦。”
虽然他接丽萨一起吃饭,但乔布斯是素食者,丽萨不是。
乔布斯对此却没意见。“他建议她点鸡肉,她就照做。”
丽萨和乔布斯
但有一次晚饭时,丽萨的表姐点了肉冒犯了乔布斯,他开口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声音有多糟糕? 请不要用那种可怕的声音说话。”
“努力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员很重要”
丽萨14岁时,因为母亲陷入了经济困境、情绪也不稳定。她的老师打电话给乔布斯,说丽萨的问题很严重,最好从母亲家搬出来。
于是,丽萨住进了乔布斯夫妇家。
以接纳她的名义,乔布斯提出了一些要求。比如丽萨和母亲六个月内不该见面,这样来巩固她与新家庭的联系。
乔布斯和妻子劳伦娜
而丽萨的多数校内活动,都由劳伦娜作为家长出席。
有回丽萨参加学校组织的日本旅行,乔布斯却突然到达。
那天,父女一同坐着,讨论上帝以及乔布斯如何看待“意识”。
丽萨
不过对于丽萨在高中里的种种努力,包括创办歌剧俱乐部和竞选年级主席,乔布斯常表现出失望的情绪。
在别人眼中,丽萨有和乔布斯相似的固执、叛逆的气质,乔布斯觉得,丽萨还继承了她母亲的愤世嫉俗。
他在回忆录中说:“这些不起作用,如果你想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员,你需要投入时间。”
乔布斯与劳伦娜和他们的三个孩子
他们可以好几个月不讲话,两个人又都不擅于主动和解。
一次生日会,乔布斯答应来的,可是他来得特别晚,使丽萨极度失望和焦虑。虽然他最终出现时,她一下子就好起来。
艾萨克森说:“丽萨与父亲乔布斯的关系是建立在层层叠叠的怨恨之上的……乔布斯对丽萨其实跟对其他几乎所有人一样善变。拥抱和冷落总是在循环上演。”
乔布斯和儿子里德
“你可以有一个价值体系,却不能完全地生活在里面。”丽萨说。
当乔布斯拒绝在丽萨的卧室里安装暖气时,丽萨觉得他也并非冷酷,只是不解,为什么他却自由地把钱花在了妻子劳伦娜和他们的孩子身上?
《史蒂夫·乔布斯传》英文原版
申请去读哈佛大学时,丽萨在申请表上模仿了乔布斯的签名。
到了大学,她与乔布斯的关系还是很紧张。
争吵激烈时,乔布斯会停止她的经济来源,“她就向乔布斯的朋友们借钱,而乔布斯得知后往往会大发雷霆,但最后还不得不帮她还钱。”
乔布斯没有出席2000年丽萨在哈佛的毕业典礼,他说因为自己没有受到邀请。
“不想疏远所爱的人”
大学毕业后,丽萨就离开了美国,现在,她是杂志和文学期刊的自由撰稿人。
现年40岁的她,一直避免抛头露面。
2015年,《史蒂夫·乔布斯》传记片上映,编剧阿伦·索尔金(Aaron Sorkin)称丽萨为“女英雄”。
对此丽萨回应说:“我知道我给父亲留下的印象是冷漠的,不在乎他是否感觉不好……作为一个伟大故事的糟糕部分,我感到羞愧。”
丽萨
因为她对和父亲的关系总是不敢肯定。
一次,因为乔布斯拒付了丽萨母亲克里斯安的一笔医药费,两人又冷战了几年。在乔布斯生命垂危时,丽萨回来看望父亲,父女矛盾才算部分缓解。
为解决这个困扰她多年的问题,丽萨回到了硅谷,采访了她的家人、朋友、母亲的前男友和父亲的前女友。
在写这本回忆录的时候,丽萨用纸把办公室周围的镜子都遮住。她说:“我不喜欢照镜子。”
《Small Fry》,将于9月4日上市
因为她已经在用回忆录这面镜子,审视自己。
丽萨在采访中说,她“不想疏远所爱的人”。
乔布斯也在多年后表示了懊悔:“我真希望当时自己能以另一种方式处理事情。那时候我还没有准备好当一个父亲,所以没能勇敢地面对……但如果让我重来一次的话,我肯定会做得很好。”
由于回忆录的早期版本已在家人和朋友间流传开。
劳伦娜和她的孩子以及乔布斯的妹妹莫娜·辛普森(Mona Simpson)发表了这样的声明:
丽萨是我们家庭的一员,所以在读她的这本书时,我们怀着悲伤的心情。这本书的内容与我们对那个时候的记忆大相径庭。史蒂夫在其中,不是我们所了解的丈夫和父亲的形象。
史蒂夫爱丽萨,他后悔在她童年时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他表达过自己很高兴能和丽萨一起度过他生命中的最后几天,这是史蒂夫最大的安慰。我们也都很感激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
在乔布斯去世后,劳伦娜及儿女继承了约210亿美元的遗产。
乔布斯和劳伦娜在婚礼上
2013年,艾萨克森亦在《史蒂夫•乔布斯传》新增补的后记中写道:
(乔布斯)并不是一位传统意义上的居家好男人,他自己也承认这一点。但对一个人的评价总应该考虑到方方面面。
作为一位商业领袖,他可能严苛挑剔、喜怒无常,但他打造了一个狂热而忠诚的团队,这个团队深爱着他。
作为一个有家之人,他可能很粗暴,还经常心烦意乱,但在他的婚姻中,他和女强人妻子之间有着完全的伙伴关系,非常浪漫。
“我想让我的孩子们了解我”
“我丈夫和我们女儿的相处方式,其实是我父亲希望的那种方式——积极、活泼,我父亲很想成为那样的人,他身边都是这样的人,但他不能。”丽萨说。
在放弃了大和解的可能后,丽萨在乔布斯生命的最后一年,保持着一月一次的节奏看望他。
丽萨8岁后,乔布斯也大约每月一次来看丽萨和她母亲,开着他的黑色保时捷。
三个人会绕着居住的社区一起滑旱冰,穿着红色鞋带的同款滑冰鞋。
乔布斯带着丽萨玩蹦床
在《Small Fry》中,丽萨写到在乔布斯去世前的三个月里,她会从他家里“偷”东西:指甲油、牙膏、碗、破旧的芭蕾舞鞋,还有褪色的枕套。
当乔布斯生病,不能上下楼梯而瘦弱地躺在书房的床上、行动受到限制时,丽萨仿佛才开始活跃在这个家里。
在发现了一瓶昂贵的玫瑰面部喷雾后,丽萨躲进浴室里,关了灯,坐在马桶上。她将喷雾喷向空中,然后享受地闭上眼睛。
这样几次后,其实味道已经变了。
我们拥抱告别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的椎骨和肋骨,他身上闻起来有发霉的味道。
“我很快还会再来的。”我对他说。
然后我放手,开始往外走。
“Lis?”
“嗯?”
“你闻上去跟厕所的味道一样。”
——《Small Fry》书摘
“你闻上去跟厕所的味道一样。”
丽萨觉得,自己对于乔布斯而言,是一个引人注目的污点,在他上升的人生中。
“因为我们的故事,可能不符合他对自己人生中想要的伟大和美德的叙述。我的存在毁了他的前程。”
但最终,乔布斯给丽萨留下了数百万美元的遗产,和他的其他孩子差不多。
他好像终于承认了什么。
在乔布斯去世前,艾萨克森曾问他为什么要写传记。
乔布斯说:“我想让我的孩子们了解我。我不经常在他们身边,我希望他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并理解我做的事情。”
这一次,丽萨的回忆录出版,或许也想让他能了解她,可惜他看不到了。
REF:
https://www.nytimes.com/2018/08/23/books/steve-jobs-lisa-brennan-jobs-small-fry.html?action=click&module=Top+Stories&pgtype=Homepage
https://www.vanityfair.com/news/2018/08/lisa-brennan-jobs-small-fry-steve-jobs-daughter
沃尔特·艾萨克森:《史蒂夫·乔布斯传》
编辑整理:张得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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