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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寻找总理接班人 | 默克尔:请允许我体面地离开

作者:Vista看天下 来源:Vista看天下 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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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6

观察员 |  魏昕

责任编辑 | 曹默涵

出品 | Vista看天下微杂志


德国最大的政党之一基督教民主联盟(简称基民盟)最近很忙。


当地时间11月5日,该党发表声明称,计划11月中旬至11月末在德国各地举行多场会议,以便基层党员熟悉党主席候选人。


这是在给现任党主席、德国总理默克尔找“接班人”。


一个星期前的10月29日,她对着全德国宣布,自己将不再参与12月举行的基民盟党首选举,在2021年此届总理任期结束后,也不会再试图连任或参与下一届总理大选,“那时我将彻底退出政坛。”

 

当天,默克尔一如既往穿着颜色鲜亮的上衣,但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却显得异常灰暗,“对我将要离开这件事做好心理准备吧。”


当地时间10月29日,德国总理默克尔宣布不再参与党首竞选,也不再寻求连任总理。(网络图)


“这绝对是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相当于政坛的一次地震,”18岁的恩德里克·舒尔茨是柏林洪堡大学的一名法律系学生,同时也是基民盟中的年轻一代。在他看来,默克尔时代已经开始走向终结,这是历史性的一天。


常年被福布斯评为“全球最具权力女性”的默克尔,开始和权力告别。


“我一直在寻求体面地离开”


三个多月前的7月22日,德国政府例行夏季新闻会上,默克尔曾被记者问及是否考虑过辞职。

 

彼时,这位大国领导人的境遇可谓“内忧外困”——执政联盟内部陷入争斗、内政部长威胁辞职不算,美国总统特朗普每天还在推特上炮轰斥责。

 

“没有!”默克尔的回答不带半点犹豫,完全符合民众对她的期待。但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料到,事情很快发生了变化。

 

在10月举行的德国各州议会选举中,默克尔所在的基民盟、姐妹政党基社盟以及执政联盟的另一大党社民党大举受挫。其中10月14日,基社盟在巴伐利亚州创下60多年来最差战绩;10月28日,基民盟、社民党在黑森州的得票率也大幅下滑。

 

民众对执政集团的不满转化成流失的选票,铁腕如默克尔也不能全当无事发生。在黑森州选举失利后的第二天,她就站了出来。

 

“执政各党需要反思,联邦政府形象需要重建。”她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我要对大选以来发生的事情负责。”

 

大选指的是2017年9月德国议会选举。当时,默克尔带领基民盟赢得胜利,但是胜利显得异常苦涩——基民盟虽然获得了最多的选票,但得票率大幅跌落,创造了默克尔接任党首以来最差的成绩。

 

当地时间2017年9月25日,柏林,选举过后,德国总理默克尔在记者会上。(CFP 图)


不仅如此,极右翼民粹主义政党“另类选择党”还在议会选举中成功崛起,成为除了基民盟和基社盟组成的联盟党和社民党以外的第三大党,历史性地进入联邦议院。

 

这个结果放到几年之前是不可想象的。

 

2014年,默克尔开启第三任总理任期时,《纽约客》记者乔治·帕克尔曾撰写了一篇长文描摹这位“政坛常青树”在德国国内的影响力,“联邦议会里所谓的激烈辩论,也就是几个不重要的少数党派人士吵嘴而已。默克尔总理牢牢地把控着一切。”

 

但从前的“少数党”,如今都蠢蠢欲动谋上位。不论是以打着“小清新”旗号拉拢环保势力的绿党,还是宣传纳粹思想的极右翼另类选择党,一个又一个的反对派开始打执政联盟的主意,想要把默克尔拉下“王座”。

 

默克尔没有选择待在原地任人宰割,而是主动退出,“我一直在寻求体面地离开,”她在“告别演说”里说道。

 

但体面不体面,自己说了不算。

 

消息一经曝出,德国媒体炸了锅。《南德意志报》表示,默克尔的离开“正是时候,趁着还有最后的权力和威望可以确保政权平稳过渡”;《明镜》周刊则点评称,“她本应该在第三任总理任期结束后功成身退,留下不可战胜的神话。现在她却失败了,这是一个时代的终结。”

 

《明镜》周刊网页用了默克尔经典手势做配图。(网络图)


东德大龄女青年的逆袭


乔治·帕克尔曾经总结道,在德国领导人中,默克尔有“三怪”:她是个女人(离婚之后再婚,还没有孩子),她是一位科学家(量子化学领域),她还是个Ossi(前东德人)。

 

若按照德国政坛传统,默克尔几乎不可能和政治有所交集。但她就是把不可能变为事实的那个人。

 

1954年出生于西德汉堡市的她,原名安格拉·多罗特娅·卡斯纳,是牧师霍斯特·卡斯纳的女儿。出生没多久,她的父亲卡斯纳就不顾亲人的反对,举家迁至东德发展传教事业。

 

安格拉在社会主义的东德一待就是36年,但这段时间,全家与西德的联系并未中断。得益于此,她也一直能接受到西方文化的熏染。

 

学生时代的安格拉不像同龄女孩那样爱打扮,衣着朴素不算,发型也特立独行,被形容“像一口锅盖在头上”。因为外表不够出众,她甚至被同学戏称为“无人亲吻协会”的会员。

 

默克尔不同时期的发型各具特色。(网络图)


但这些都影响不了安格拉,她清楚自己的优势在于脑子好,便一心扑到了学习上。1973年,19岁的安格拉考入莱比锡大学物理学专业,毕业后在东德科学院物理化学中央学会工作学习,研究量子化学并取得了博士学位。

 

在这期间,安格拉认识了第一任丈夫乌尔里希·默克尔,两人于1977年举行婚礼,安格拉就此冠上了夫姓“默克尔”。但这段婚姻仅维持了四年多就宣告结束,默克尔后来回忆,“那时人人都结婚,所以我也结婚。但当时我对婚姻的真正意义并不了解。”

 

在东德政权苟延残喘的几年里,默克尔在科学院死气沉沉的研究所里搞科研。直到1989年11月9日,成为她人生的新起点。

 

她没有像其他狂喜的人群那般,急切地涌过刚被推翻的柏林墙。那晚,她像往常的周四一样,和朋友蒸桑拿去了。之后,她也去了西德,别人都直奔高级商场购物,但默克尔很快返回家中,因为第二天还要早起工作。

 

不过在那个时候,已经有东西在她内心深处生根发芽了。

 

1989年底,她迅速投身政治,加入了当时新成立的政党“民主觉醒”。1990年3月,东德进行了首次也是唯一一次一人一票的选举,默克尔成为东德政府的副发言人。

 

作为副手,默克尔没有上台展示的机会,却在幕后任劳任怨地做了很多工作,由此得到了时任东德总理德梅齐埃的赏识,让她跟随自己出访各国。默克尔开始登上了国家级的政治舞台。

 

半年之后,时任西德总理科尔施展外交手段,获得了几个大国的同意,完成了德国统一。默克尔也在新成立的内阁中谋得一席之地,她向科尔毛遂自荐,最后被提名为妇女和青年部长。

 

就这样,默克尔完成了36年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转身,踏上了权力之路。

 

“你说她最想要什么?”“权力。”

 

说科尔是默克尔政治生涯里的大贵人,再贴切不过。

 

两德统一后,科尔正处于他的权力高峰。他向外国政要介绍默克尔时,称她为“mein Mädchen”——“我的女孩”,甚至亲自教导她如何使用信用卡。

 

默克尔(左)和科尔一起参会。(网络图)


在妇女和青年部,默克尔很快显示出政治才干,但因为她直率的脾气,不少同僚敬而远之。

 

摄影师赫琳德·科尔布尔曾经创建过一个作品集,名叫“权力的痕迹”,记录下包括默克尔在内的许多德国政客在不同时期的样子。

 

拍摄对象大多是男性政客,诸如1998年成为德国总理的社民党人格哈德·施罗德,还有当时德国的外交部长约施卡·菲舍尔,他们在照片中看上去是那么的自信,甚至有些自我膨胀。

 

但默克尔不同。科尔布尔接受《纽约客》记者采访时说:“默克尔给人感觉有一点笨拙,但是,你接触她的第一刻,就能感受到她的力量。”在她的第一幅肖像中,稍稍收起的下巴,直视镜头的眼神,虽然看上去并不害羞,但绝对是警觉的神态。而在那之后照的照片则越来越自信。

 

科尔贝尔给不同时期的默克尔拍的肖像照。(纽约客 图)


《法兰克福汇报》的时政记者卡尔·费德梅尔曾经分析:“默克尔自信的来源就是她对于权力的纯粹直觉,在我看来,这就是政客之所以成为政客的核心特征。”

 

1998年德国陷入经济衰退,施罗德击败了科尔,成为了德国总理。第二年的夏天,在一次花园聚会上,德国导演沃尔克·施隆多夫把默克尔介绍给别人,半开玩笑地称她为“德国的第一个女性总理”。

 

默克尔当时瞅了施隆多夫一眼,就好像他说中了自己的心事。这个反应让施隆多夫确信她的确觊觎这个权力的宝座。施隆多夫后来说:“那次聚会中,许多人都是长期在位的执政党成员,他们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女人能够成为德国总理,更别说这个女人是来自东德的了。”

 

政治风向说变就变。1999年11月,基民盟深陷选举献金丑闻,科尔和他的党主席继任者都牵涉进此案。然而,科尔依然那么妄自尊大,他觉得党内没有人敢指摘他什么。

 

在基民盟选举失利之后,默克尔晋升为党内的秘书长,终于等到一个宝贵的机会。她给卡尔·费德梅尔打电话说:“我想在你的报纸上发一个小小的评论。”

 

“你想评论什么?”对方问。

 

“我已经写好了。”默克尔回。

 

谁都没想到,她用评论捅了自己的贵人一刀。在基民盟的生死关头,默克尔公开号召党内人士和科尔决裂,“我们要走出新道路,科尔已经不能带领全党继续前进了。”

 

就这样,默克尔这个科尔曾经的“小女孩”,为了取代自己的恩人,赌上了所有的筹码。她做到了。几个月之后,她被选举为党主席。对此,费德梅尔评论:“默克尔将匕首刺入他背后,还把匕首转了两圈。”

 

后来有人问科尔,“你说她(默克尔)最想要什么?”

 

“权力。”科尔直白地回答。

 

科尔是默克尔的政治导师,却被默克尔亲自拉下台。(网络图)


难民的“妈妈”,成了德国的“叛徒”


“欧洲极右翼欢呼默克尔下台!”10月30日,德国《明镜》周刊打出了刺眼的标题。

 

似乎为了找补些什么,发表“告别演说”的第二天,默克尔强调称,放弃连任基民盟主席后,她“地位不变”,反而能有更多时间着力领导联邦政府。

 

但石英财经网评论称,默克尔想留任总理到2021年只是一厢情愿,决定权并不在她手上。抛开基民盟党内因素不管,执政联盟其他两党以及在野党或许也有私心。

 

她原先的“盟友”和“对手”纷纷跳了出来,对基民盟党魁宝座发起冲击。

 

德国两项最新民意调查显示,默克尔宣布放弃竞选下任基民盟主席后,她的“老对手”、阔别政坛近十年之久的弗里德里希·默茨接任的支持率最高。(网络图)


评论家们的观点不无道理。如果默克尔在第三任期结束后就光荣退休,她将在世界历史上留下一个相当好听的名声。

 

默克尔担任总理的前三个任期内,德国政府实现了财政收支平衡,失业率也一度降至5%以下。

 

而在面对2008年金融危机、希腊债务危机、乌克兰危机、英国退欧及系列恐怖袭击时,默克尔与德国政府的表现也可圈可点,德国当之无愧地成为欧洲的火车头。西方媒体提到她的时候,异常默契地称她为“事实上的(de facto)欧洲领袖”。

 

但她没有止步于此,然后便迎来了政治生涯中的大危机。

 

因为战争的缘故,自2013年以来,大量北非中东的难民通过海路涌入欧洲,并在2015年年中达到了高潮。彼时,包括德国在内的欧洲各国普遍对接收难民持消极态度。

 

但2015年9月,一张3岁叙利亚小难民伏尸土耳其海滩的照片在社交媒体上疯传。全世界为之动容的同时,舆论风向开始转变,不少欧洲人开始呼吁接纳难民。

 

就是在这个时候,默克尔选择抓住民心,打开德国的大门,开始同意无限制地接收难民。她一下子成为了难民们的Mutti(妈妈),获封“西方世界最后的良心”。

 

《时代》周刊年度人物默克尔。(网络图)


但随之而来的“潘多拉效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仅2015年一年就有超过100万难民涌入德国。德国人热情地安置他们,换来的却是难民犯罪事件的激增。从2015年末跨年夜爆发的科隆大规模性骚扰事件,到之后强奸妇女案件频发,以及难民与德国民众不时发生的冲突,一次又一次地挑战着德国人的忍耐底线。

 

德国社会就此陷入了分裂,选民对默克尔的信任也一路下滑。

 

据德国之声今年6月的一项统计,目前五个德国人中只有一个人满意默克尔的执政表现,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对执政联盟有不满。这是个令人惊讶的数字,要知道,默克尔在德国国内的支持率最高达到过70%以上。

 

9月19日,默克尔在柏林召开的党内高层会议上感慨道:“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情愿回到多年前,这样联邦政府和所有责任承担者,都可以更好地为应对2015年夏天的情况做足准备。”

 

虽然她和德国人都清楚,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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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 接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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