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
11月9日清晨,成千上万的天堂镇居民被大火惊醒,集体开车离开家园。
乔伊和妻子艾伦是最早醒来的人之一。
拥吻之后,他们各开一辆车,一人带着一个女儿撤离。
这样做的原因,说出来很残忍:如果遇到危险,希望能有一方活下来。
其实,他们已基本是最早逃生的人,可路的两边都是火,依然危险。
3岁的女儿奥莉维亚很紧张:〝为什么会有火,我们要被烧到了!〞
乔伊头上冒着冷汗,但他强行保持冷静,开始哼歌安抚道:
〝半夜不知道,可我们会安然度过的~宝贝,一切都会没事的~〞
因为避火、轻微塞车,原本20分钟的路程,乔伊开了整整一个多小时。
穿过火星和烟雾缭绕的公路,他们一家终于到达了安全路段。
这天是奥利维亚的生日,家人们给8岁的小可爱庆祝了生日。
“尽管我们失去了一切,但我们没有失去彼此。这才是最重要的。”
乔伊一家实在幸运,逃生时基本没有太大困难,沃恩夫妇则惊险太多。
整个家都被抛弃,他们只来得及带走孩子、一篮脏衣服和几张照片。
只有一条山路到处都是尖叫声和爆炸声,夫妇俩慌张得不行。
可没开多久,他们就发现,太晚出发的自己陷入了拥堵。
只有一条四车道乡村公路通往镇外,四周树木茂盛,多处被火海吞没。
此时,全镇子的人都堵在这条路上。
“火势蔓延得非常快,大火翻越马路,我们无路可逃。”
人们开始恐慌,混乱中,一名司机撞上了沃恩的车。
人们开始弃车而逃,沃恩夫妇也只能拉着孩子步行逃跑。
沃恩和她的丈夫整整花了3个多小时才走出交通堵塞,随后被警察救走。
沃恩在脸书上写道,“求上帝饶恕我们,我希望所有人都能挺过来。”
“前面是车,后面也是车,路两旁就是大火。”
同路的劳里·凯斯特回忆,逃生路上塞成狗,车子一个小时只挪动了5公里。
路过的警察劝她赶紧弃车逃生,她才抱上自己的狗沿路逃跑。
“当时好热,好多烟,就像是末日来临,可我不想这么死了。”
有的人则没那么幸运。
58岁的伍德考克斯和朋友们一起逃,结果朋友的车窗被高温击毁,车上的两人不幸身亡。
伍德考克斯连忙逃生,跟着只狐狸走到溪旁,躲在小溪里。
“原本冰冻的溪水渐渐变得滚烫,我真实害怕。”
一个小时后,他才哭着回到路上,发现好友已被烧得不似人形。
“他妈的,究竟是哪来的这么大火?”
事情要追溯到前一天。
8日,美国加州北部天堂镇,又是平常的一天。
下午时分,有人拨打911,说有一处宿营地起火。
很快,数十个消防员坐着一辆载重20吨水的消防车就出发了。
镇子里只有一条大路,他们驶过中心广场,与万圣节的骷髅擦肩而过。
对于火灾,消防员们已经习以为常,出警时还在想晚餐吃什么。
去年整个加州发生了8747次火灾,平均每小时1次,太平常了。
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情报错误:
那冲天大火绝不是普通的篝火,别说晚餐了,回不回得了家还说不准。
后来能源公司PG&E报告,火灾发生前15分钟附近的输电线路发生了故障。
可当时并没人发现,等第一支消防队到达火灾现场时,一切都太晚了:
消防车的几把水枪足以扑灭普通的营地篝火甚至小型山火;
可面对这每小时已能吞没80个足球场的祝融之火,他们无能为力。
烧了一夜的大火乘着时速96公里的圣塔安娜风,袭击最近的天堂镇。
这个以天堂为名的镇子(paradise),此时似乎没有得到上帝的眷顾:
久未下雨,温带海洋性气候让这个小镇又热又干,又刮起了助燃的狂风。
镇里最常见的查帕拉尔灌木富含植物油脂和蜡,这是最好的助燃剂。
整个镇子就像一堆码好的干柴,只要一颗火星,“轰!”
当天,有五位死者在同一辆车内被发现,镇子公路上3位,建筑物内1位。
在自然面前,纵使是救火能力冠绝全球的美国,也感受到人力有限。
可是,人力有限又如何?
为了让市民能够安全撤离,身负重任的消防员门,上演了最美逆行。
连同最先出警的消防员在内,天堂镇的200余位消防员无一后退。
大部分人都顶在火线上,奋战数十小时,没有离开过大火三百米距离。
他们的力量或许有限,但绝对不可忽视:
超过8000名消防员从整个美国东部集结成队,“奉命增援天堂镇!”
另一部分消防员的任务同样重要,他们在镇里组织救援。
天堂镇聚集着众多退休老人,这些人的撤离尤其费时,需要帮助。
消防员挨家挨户敲门,把80多岁的歌莉娅夫妇、他们生病的外孙和一条老狗背出家门。
几分钟后,歌莉娅家就轰然倒塌。
“我已经七十多了,可出来之后,觉得还没活够。”
街道被火舌斩断,燃烧的树木、电线杆和废弃的车辆阻拦着人们的去路。
消防员开着大型推土机,铲开被遗弃的车辆和燃烧着的树木。
一条生命通道,被活活铲出。
受困多时、痛哭流涕的市民在消防员的搀扶下终于得以活命。
需要帮助的民众太多,本地的消防员捉襟见肘,各地的消防员前来需要时间。
就在此时,200名临近的监狱囚犯自愿冲到最前线,扛着水枪与火搏斗。
狱监表示,“原来我负责监督,但他们非常尽责,根本不用监督!”
甚至有一个囚犯,因为灭火过于投入、冲得太前,以身殉职:
“我是犯了错的人,如果有机会能补偿,我绝不拒绝!”
脱险的民众,也积极展开自救。
天堂镇医院的ICU男护士阿林·皮尔斯正在休假,开着皮卡撤离却被堵在路上。
他原想下车逃生,可车子已被大火包围,只得拿出手机录了一段视频,向家人告别。
就在这时,救援的推土机推开了挡在他前面的车,阿林得以逃出生天。
原本可以就此逃生的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医院里的同事和病人。
没有太多的犹豫,他调头向火海里的医院冲去。
高温下,皮尔斯的车已经开始变形、融化,可他丝毫不管。
回到医院的阿林发现,医院已有着火迹象,可还有很多人正在接受治疗。
阿林赶忙和同事们把所有病人们转移到露天的停车,并在大火中抢出了医用设备。
他冒着生命危险,令几十名受伤的居民得到治疗。
受到赞扬的他却表示:“自救、救人,这只是每个人都会做的事。”
除了民众自救,整个加州也开始运作起来,开辟专门地带安置受灾民众。
被火灾威胁的民众纷纷安顿下来,受伤的就医,健康的帮助别人。
天堂镇的大火也逐渐熄灭,民众开始自发返回镇子。
临近的专业救援组织也挺进灾区,四处搜寻需要救助的民众和生灵。
整个天堂镇被烧成一片白地,百分之九十的建筑都遭受了火灾。
所幸,在众多的悲剧中,依然有少数几件暖心事,令人有些希望。
一位匿名独居老人在山火烧到门口时,坚持要带爱猫一起离开。
受惊的猫咪躲进房里,老人找了3遍未果,决定留下共死,却奇迹生还。
“我离不开咪咪,就坐在前廊看着屋外着火的围栏被风吹起,掉在屋顶。”
屋外是地狱,但老伯和咪咪都没吸入浓烟,活了下来。
“救援人员告诉我,如果当时离家可能早就死了,是咪咪救了我。”
用生命来热爱动物,匿名阿叔不是独一份。
凯西·法伦一家也没有撤离,因为他们要照顾家里的14匹马。
他们比老伯还幸运,大火根本没有光临过。
与人一样,动物在山火面前也手足无措,夺路而逃。
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罩纱灯。
截止到9日晚,洛杉矶动物保健管理处已经收留了815只被解救的动物。
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兽医组成了应急小组,前来救助受伤的动物。
每一只动物,都是值得珍惜的生命。
过多动物受伤,志愿者们就近设立了临时避难所,接收了1400多只动物。
包括马,羊驼,火鸡,爬行动物,鸭子,兔子等等。
更多的救助小组出动,不少动物有幸获救,场面暖心。
连小动物都得到安置,可见,天堂镇正在陆续恢复秩序。
可火灾并没有停,它蔓延到整个加州,成为美国史上最致命的山火。
美联社16日最新消息称,此次加州大火已导致至少74人不幸丧生。
1044人失联,6名消防员死亡,近万座房屋被毁,30余万人迁移……
整整1106.4平方公里被火烧过,这面积比香港都大。
加州官员称,这把火得到下个月才能完整扑灭。
困难还很多,前线依然危险,可人们已有准备,不会再有人措手不及。
消防员轻伤不下火线,专业机构不懈救援,受灾民众积极自救。
相信他们,能够开始新的生活。
65岁的约翰耶茨,是天堂镇最后一个被救出的幸存者。他表示:
“在天灾面前,我们都只是小小蝼蚁,拼尽全力只为侥幸偷生。”
“珍惜生命吧,因为有人苦求而不得。连上他们那一份,认真地度过每一天。”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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