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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觉 | 摩洛哥,一个活着的天方夜谭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来源:三联生活周刊 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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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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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洛哥人以“不让拍照”闻名于世。人也好,城市也罢,都不是一概而论的。也许需要时间和深入的经历,才能看到事物本来的样子,也才能打破固有的标签。


对摩洛哥的最早印象,来自大学时代的英文教材——乔治·奥威尔的散文《马拉喀什》。这篇写于1939年的散文,就像一组画面感极强的黑白照片:


餐桌上嗡嗡而起追逐送葬队伍的成群苍蝇;身着黑色长袍,头戴黑色便帽、在阴暗无光的摊篷里干活的犹太人;从一个摊篷后面爬出来、伸手在空中乱摸讨要香烟的盲人;隐身在一捆巨大的柴草下面蹒跚而过的矮小萎缩的老妇、看不见人的干巴巴的土壤、仙人掌、棕榈树和远方的山岭。


乔治·奥威尔时代作为法国殖民地的摩洛哥早已独立,已然今非昔比。然而摩洛哥这个非洲门户,给外部世界初来乍到者所带来的震撼和迷惑,似乎百年未变。


卡萨布兰卡的哈桑二世清真寺

 

摩洛哥因“低成本,千变万化强烈撞击的异国情调”而被《孤独星球》(Lonely Planet)评为2017年最有价值旅行地之一,同时摩洛哥也是游客差评最多的国家之一。

 



马拉喀什是摩洛哥四大皇城之一,著名的旅游胜地。马拉喀什老城嘈杂拥挤,是个地地道道的鱼龙混杂之地。


 

德吉玛广场人称“不眠广场”。黄昏时分,太阳把大清真寺的影子长长地投射在广场上,人流开始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在哔哔叭叭的喇叭声中,眼镜蛇随着音乐起舞。远远听到喝彩,原来是一大群当地人在围观斗鸡。载着游客的复古马车冲过来了,在人群中穿梭的耍蛇人正准备把蛇扔在你的脖子上。穿着奇异华服的人走上来拦住你推销手工艺品,给你算命。摩式美味水煮蜗牛的摊主潇洒的推销动作吸引了我,决定尝一小杯,但吃了第一个就放弃了!



置身这个喧闹得像一锅滚开水一样的地方,绝对让人兴奋不已。不过,这时要小心你手里的照相机了!哪怕你的镜头在十米开外的地方对准这些街头卖艺人,马上就会有埋伏在一边的同伙上来抓住你,说“Hi,money”。广场上一路逛下来,耳边不绝要钱的声音,甚至连售卖的阿拉伯小神灯和摩洛哥精油也有肖像权,拍了就要付钱。



要的也不多,在小小的诉求得到满足后,比如给耍蛇人20迪拉姆约合14元人民币后,他马上换上了一幅友好配合的面孔,在随便拍摄之外,还会帮助你和眼镜王蛇合影。



在摩洛哥“扫街”拍人文,是所有来摩洛哥旅游的人都会遇到的难题。市场里热烈奇异的风景、老城中美妙的光影下身穿长袍踯躅而行的摩洛哥人,构成了绝美的画面。但这里的人对被拍照有一种强烈的反感甚至惧怕。尤其是老人和妇女,对镜头表现出的厌恶程度是世界其他地区罕见的:捂脸、扭头、竖起食指、转身钻进门洞……



关于摩洛哥人拒绝拍照的原因,有很多说法。有对相机的恐惧,还有很久以前一名西方游客拍下的照片引发柏柏尔人家庭离婚风波的传说。

 


对于这点我是有思想准备的。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都不应该简单地把这些表现归咎于“摩洛哥人不友好”。如果你的拍摄行为使人感觉被冒犯,那这样的照片也就失去了人文记录的意义。



经历了最初的困扰之后,我总是举起相机,微笑示意询问“可否拍”,如果对方摆手,则立即作罢,客随主便。街上抓拍,看到对方露出不悦的神态,也会马上停止拍摄,这样对方也不会再表现出什么敌意。



真诚的态度往往能得到正向的回报,友善一定会互相感染。那天在马拉喀什的傍晚,就在我连连遭到拒绝、连看风景的心情都变得糟糕时,一个正在做活的裁缝,可能是看到了我端着相机又不敢拍的窘境,主动用英语柔声说“OK,没关系的”,然后对着我的镜头微笑。瞬时让我感动得一塌糊涂!



在舍夫沙万,我们走进了这个织布人的作坊,看到我们的相机,他没有丝毫的敌意,让我们捕捉到了他劳动时最美的姿态。



摩洛哥人对外来人其实是淳朴吸纳包容的。小巷迎面走来,擦身而过时会交换一个温和的微笑——只要你不抬起手中的相机。



孩童总是天真烂漫,看到拿着相机的游客,竟做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年轻姑娘反而非常开化大方,很高兴地冲着镜头展示她们的美丽。



在首都拉巴特,三个装扮时尚的穆斯林女孩在欣赏大西洋惊涛拍案的景色,陶醉在自拍互拍中,毫不在意我的相机。就在我拍完转身走开时,她们竟追上来,指着其中一个年龄最小的女孩,怯怯地问“她想知道能不能和你一起照个像”!多么可爱的让人暖心的女孩!



举起你的相机,永远带着善意。



伊夫·圣·洛朗的私家花园马约尔花园(Jardin Majorelle)为美术时尚圈创造出一个崭新的颜色——马约尔蓝。能在花园中发现YSL和他的同性恋伴侣的纪念碑,让我很是惊讶。由此看出摩洛哥的伊斯兰文化还是相当的包容和世俗化的。



马拉喀什老城巷子狭窄昏暗,摩托车不停地轰鸣着来回驶过,废气和尘土肆无忌惮地翻滚弥漫着,被人一口口地吸入肺中。据说摩洛哥没有对燃油排放的要求,机动车尾气想怎么排就怎么排。



乔治·奥威尔说他“踏上摩洛哥国土还不到五分钟就已注意到驴子的负荷过重”,在马拉喀什的窄巷子里,想起这句话,不由发笑。


 

摩洛哥北部的菲斯,是摩洛哥四大皇城中最古老的一座,北非第一个伊斯兰城市,是摩洛哥一千多年来宗教、文化与艺术中心。城中花木繁盛,富有伊斯兰精湛建筑艺术的古城堡和宫殿比比皆是。



摩洛哥城市里的老城叫做“麦地那”,菲斯的麦地那比马拉喀什更为古老,错综复杂、崎岖蜿蜒的9000多条巷子是个让地图沦为废纸、让GPS导航彻底死机的地方。于是当地的专业带路者这个行业应运而生。



满眼皆是传统手工业作坊,街上挤满了售卖铜盘、地毯、皮具的小店,铜匠在当街叮叮铛铛地槌打着。



北非炽烈的阳光在狭窄的街道上投下一道道生动无比的影子。

 


在菲斯嘈杂混乱的老城小巷中,偶遇一座门扉半开的清净场所,这就是阿布伊南古兰经学院。


四周高大的建筑围成一体,一角有个高大的光塔,中间是一个面积不小的天井,天井中央有一个供信徒朝拜前小净的水池。从地面到房顶,整个建筑物的四周镶嵌着华丽的瓷片、石膏板和雪松木雕,细腻精致,经过660多年的岁月依然风采卓然。




菲斯老城的魅力在于它不仅仅只有游客,也是当地人生活的场所。在老城随处可见的茶馆餐馆、肉店、蔬菜水果店、布店、服装摊前,当地人在讨价还价地挑选着生活用品。刚走出弥漫着药草和香料味道的巷子,前面就是奶香扑面的摩式甜品店。



我为这番迷人风情深深陶醉。兴奋之余,猛然发现,菲斯人似乎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对被拍照反感抗拒,在老城中游走的一天,我几乎没有遇到拒绝拍照的摩洛哥人。也许,是带路人穆罕穆德的功劳。他好像认识这里的每一个人,会和老人打招呼,会跟摊贩聊几句。



漫步菲斯老城,鼻子里是薄荷茶的清香混合着鞣皮的恶臭,身后传来毛驴的铁掌沓沓。时光在这里仿佛凝结停滞了。老城里的一切一切,还都是800年前的模样。自踏上摩洛哥土地后,菲斯终于让我第一次感到游弋在异国文化中的畅快和自由,心一下子轻松了,这一刻我和同伴不由自主地发出“我爱菲斯”的呐喊。



实在是认同下面这段描写菲斯的文字,《西班牙旅行笔记》中说“摩洛哥的菲斯,是令所有的旅人欣喜的地方,因为整个城市是一个活着的天方夜谭,要是有一张载着阿拉伯人的飞毯突然飘起来,你也不会感到奇怪,人们还维持着那神话里的生活。”

 

被世界各国游人青睐的舍夫沙万,完完全全满足了我对它的想象:蓝色——严格说应该是青蓝色小镇,墙上挂着鲜花,并不那么干净的白色石阶上睡着一只小猫。

 


经过了马拉喀什和菲斯,在舍夫沙万绝对不会迷路。蓝色、紫色、青色、橙色,乍看杂乱无章,其实每一条石板路都引你到一扇神秘的门前。



也许这个世界过于纷繁复杂,人们才发现了重复单一也会打动人心。



僻静小巷子里的商贩是朴实的,只是轻声推销,没有巧舌如簧下的漫天要价。



一日五次,清真寺的宣礼塔传来召唤,“无上真主阿拉……”的吟唱声在全城此起彼伏地响起,虔诚的穆斯林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虽不能进入,在门外也能感受到信徒虔诚和安宁的内心。



摩洛哥人彼此之间是非常和睦的。由于深受欧洲文化影响,摩洛哥人见面习惯行吻脸礼。两人站在街上攀谈中,一直紧握着对方的手,看着对方的眼睛。



摩洛哥市场里做生意的,饭馆服务员、裁缝、厨子,清一色全是男人。


 

摩洛哥属伊斯兰教中的逊尼派。女孩小学毕业后就回家了,嫁人、伺候丈夫孩子就是她的事业。只有在卡萨布兰卡的现代化商场里,难得地见到了女性售货员。



在柏柏尔人的最美古村落阿伊特本哈杜村(Ait Ben Haddou),为了拍到一张理想光影,我给了坐在门洞里的女人20迪拉姆。跟一个叫哈桑的画家聊天,我告诉哈桑,我认同他的赚钱办法。哈桑说“我们都很穷”,语调中满是辛酸和无奈。



在摩洛哥,没有特殊技能的工人每个月只有一到两千迪拉姆的工资,于是很多人开始打游客的主意。

 

警察属于高收入,每月可以赚到六千迪拉姆。我们的司机也叫默罕默德,车技娴熟,驾驶稳健。一路上都平安无事,最后在拉巴特终于被警察挡住。警察走过来要“咖啡钱”或者“喝茶钱”,都被默罕默德理直气壮地回绝了。



当年的乔治·奥威尔传记记载了一段有趣的文字。1938年9月奥威尔和妻子到达马拉喀什,在给朋友的信中描述摩洛哥时用了“乏味透顶”,说靠近大城镇的人“完全被针对游客的骗局再加上贫穷所败坏”。看来,当年欧洲游客在摩洛哥也感染了严重的文化不适应症。



我想,每个来摩洛哥旅行的人都会有一两段失望的经历。从马拉喀什开始行程,于是我们把那里遇到的事情归结为摩洛哥人的国民特性;但随着旅行的深入,慢慢给菲斯和舍夫沙万贴上了赞许的标签,直到我离开摩洛哥时,在卡萨布兰卡机场发现我在菲斯被带路人领着买了一个相当于免税店十倍价格的陶盘!

 

任何事情,都不是非黑即白的。人也好,城市也罢,都不是一概而论的。也许需要时间和深入的经历,才能打破固有的标签,看到事物本来的样子,也才能走出乔治·奥威尔式的文化困境。



(本文所有图片由作者于2019年2月拍摄于摩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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