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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花园》导演变“老赖”？当事双方独家还原事件始末
本文转自公众号：娱理，一个专门深挖娱乐圈幕后故事的号。
《痞子英雄之全面开战》片场的蔡岳勋（中白衣者）
前天晚间，一则关于“台湾著名导演涉嫌在大陆骗一家影视公司500万”的爆料贴在某论坛流传。
爆料指向的台湾名导正是曾执导过《流星花园》《痞子英雄》《战神》等多部经典台湾片的蔡岳勋。
爆料贴中指出，为了开发电影《怪物专卖店》，蔡岳勋通过自己在上海的一家公司，于2017年年底与北京某文化传播公司签署合作框架协议，该文化公司投资500万给蔡岳勋周转，同时判断是否要继续参与投资。但最终该公司决定不参与影片投资，蔡岳勋并未如期归还500万，且找各种理由推脱还款。今年1月，法院查封了蔡岳勋上海某公司的账户。
微博热搜榜上的#流星花园导演被爆欠款500万#和@新浪电影的报道
娱理工作室了解到，这家曾与蔡岳勋合作的公司正是曾出品《外公芳龄38》等电影的北京红色果实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老板是岳翔。蔡岳勋在上海的公司则是上海宝加纳文化传媒有限公司，蔡岳勋是该公司的实际持有者，但因为台湾身份，公司的法人代表是其妻的内地亲戚付丽娜。
3月25日，红色果实文化诉讼宝加纳的案件在北京朝阳区法院开庭审理。娱理工作室第一时间采访了蔡岳勋导演本人，以及岳翔的代理律师、法学博士金律师，还原这起纠纷的始末。
蔡岳勋导演
当事双方观点——
蔡岳勋：红色果实不是借款是投资，我并非诈骗
岳翔律师：合同规定无条件退款
娱理工作室昨天下午见到蔡岳勋时，他刚刚开完一个新项目的前期准备会。对于昨天的“诈骗”“老赖”传闻，他首先进行了否认：“我想很慎重地澄清，那个不是借款，那个是投资款，是投资整个项目的前期开发金。”
红色果实和蔡岳勋都表示，双方就《怪物专卖店》这个项目只签署过一份协议，即《影视项目联合投资制作框架协议》。
代表红色果实的金律师向娱理工作室提供了这份协议的全文。金律师表示，此案件前天公开审理，所以所有呈堂的证据也是可以公开的。
《影视项目联合投资制作框架协议》
协议中写明甲方红色果实向乙方宝加纳支付500万作为《怪物专卖店》的前期筹备金，甲方未来将与乙方另行签署合作协议以明确项目合作细则及双方权利义务。
在蔡岳勋看来，这个框架协议就是一个投资的合作协议，对于之后双方就此协议产生的理解分歧，他表示“我不晓得”。蔡岳勋也承认，“可能我不是一个非常懂这种合约的人，这也是我做的比较不好的地方”。
红色果实方面则在2018年3月16日，第一次向蔡岳勋方面发出正式的“付款通知”，要求宝加纳退还500万元。红色果实的这一诉求基于的是协议中3.2条的规定。
该条款写明：“如本协议签署生效后60日内双方未能就合作协议达成一致并完成签署，甲方有权利要求乙方无条件全额退还甲方已支付的前期筹备金，无论乙方是否已按照本协议对甲方已付前期筹备金进行支出。”
金律师分析，这个条款其实规定了红色果实可以无条件要求退款。金律师还透露了昨天一个庭审细节，表示蔡岳勋方面的律师也承认这一条款，“当时法官问他们的代理律师，原告认为只要没达成协议就退款，你认为原告这样说是否有道理，律师承认了。”
对于红色果实要求收回500万，蔡岳勋认为是撤资行为，他向我们辩称，“我不是一个非常擅长经营的人，所以可能有些条款我也没办法设想的那么精准，但是确实他们可以撤资”。
蔡岳勋导演
最大争议点——
《怪物专卖店》到底存不存在？
双方之所以就500万的前期筹备金产生分歧，关键在于对《怪物专卖店》项目进展和前景的看法不同。
金律师透露，最终红色果实决定不投资《怪物专卖店》，是因为红色果实分析认为该项目“都是虚的”，只是脑子里想象的项目，并没有形成成型的方案，故而决定不再投资。
“比如说拍一部戏总得有剧本、主创、班子，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几张纸，只是脑子里的方案，因此不排除是一个虚构的项目，因为真实的项目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娱理工作室在广电总局官网的2017年10月中旬备案公示中查询到了《怪物专卖店》的信息。2017年9月27日，网络上也有关于《怪物专卖店》的一系列通稿，稿件中称《怪物专卖店》投资成本3.5亿，由邱伟明担任美术执导，余家安担任造型指导，Josh Cole担任特效总监，陈怡方担任编剧，李强担任摄影指导。
金律师表示，“没成立剧组之前，其他都是虚的。”他还透露并没有见到任何其他主创和剧本，所以才要求中止合作。
蔡岳勋则告诉娱理工作室，《怪物专卖店》在2017年10月中旬公示立项，那个时候已经开始了前期筹备，迄今为止也一直在推进，目前已经做完了七稿剧本，正在进行第八稿。
“其实已经有上千张的设计图，然后我们也做的生物设计，所有的分镜表特效分解表其实也都做完了。我们现在在做剧本的重新的修正。我们希望剧本中是这样不停打磨，不停往前走，我们在整个创作的立场上是非常严谨，而且很慎重地在推进。”
《怪物专卖店》氛围+生物设计图
蔡岳勋还表示，和红色果实的合作是很正式的开始，“我们其实也把我们的所有的筹备的账册、所有的设计图，然后我们生物设计所有的图样都有给了，让他有一份在他那儿。”他和当时的工作人员确认表示，图片档案是通过光碟给到红色果实的。
蔡岳勋透露，除了红色果实，《怪物专卖店》还有三家投资方，目前合作情况都良好，尤其是有一家业内的天使投资一直在支持该项目，但调整投资结构后，最终成本肯定比3.5亿要少。
蔡岳勋导演方面提供的《怪物专卖店》筹备图
蔡岳勋导演方面提供的《怪物专卖店》筹备图
蔡岳勋导演方面提供的《怪物专卖店》筹备图
事件疑点——
500万为何被拖了一年？
对于前天的庭审，蔡岳勋告诉娱理工作室，“我们并不是打官司的打算，只是请律师去再一次表达积极协商的意思，可能没有被对方接受。”
对于事件的后续处理，蔡岳勋明确表示自己会承担此事，在不牵扯其他投资人的前提下退还款项，“退还他的投资款我是接受的，我是完全接受的，我可以承担这件事情。这个事情我是很愿意去把这个退款给他完成。而且这个事情不牵涉天使投资人，不牵涉其他的。 ”
虽然蔡岳勋表达了愿意退还500万，但红色果实方面的感受则是蔡岳勋一直在找各种理由推脱，从去年3月16日第一次催款至今，这笔款项被拖了一年。
金律师向娱理工作室提供了红色果实于2018年3月16日和2018年6月21日出具的两份“付款通知”，以及蔡岳勋与岳翔在此期间的聊天记录。
两份需要注意日期的“付款通知”
其中3月16日的第一份付款通知由岳翔当面交给蔡岳勋及其妻于小惠。金律师提供的当天双方交涉时的录音抄录中显示，岳翔代表公司董事会表示不愿意投资《怪物专卖店》，“我知道你们没钱，但我就是来告诉你们这件事”。
录音中于小惠问，“你至少给了我500万让我撑过了这个坎，你愿不愿意跟我们走下去”。岳翔则说：“我对你于小惠和蔡岳勋导演很信任。但我认为你们之前的开发与筹备并不符合我对一个项目的管控标准。”
2018年6月20日起，岳翔继续就催款事宜和蔡岳勋夫妇联系，并且通过微信发送了第二封“付款通知”，岳翔方面表示按照合约计算，滞纳金已经快要超越本金，“已经半年多过去了，我确实承担很大压力，董事会希望能够尽快返还本金，其余咱们都可以商量”。
蔡岳勋当时回复，最初的合作是美好的开始，但因为最后评估不做投资，“所以这件事就突然变成了一个欠款”，这件事也对蔡岳勋的状况是“火上加油”。
娱理工作室独家取得的录音文字记录
据娱理工作室了解，蔡岳勋本身公司的运营状况在2017年年底就发生了困难。从2017年年底到2018年年初，公司员工纷纷离职。自称“不善经营”的蔡岳勋，可能真的遭遇了差钱的困境。
在与岳翔的对话中，蔡岳勋也透露自己接拍网剧当导演、参与其他项目，希望通过其他项目来赚钱，甚至表示要把《痞子英雄》电视剧的国内新媒体第二轮贩售权利让渡给红色果实。
但必须要向整个董事会负责的岳翔也无法再从中周旋，在6月29日正式向蔡岳勋发出了律师函。
娱理工作室独家取得的律师函
2019年1月19日，蔡岳勋再次在微信中表示，“我们会去接案子，让那些酬劳来归还给您”。
在昨天的对话中，娱理工作室明确询问蔡岳勋是否会自掏腰包拿出500万给红色果实，蔡岳勋则回答：“我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事件，但是我觉得是我个人承担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在与娱理工作室的交谈中，蔡岳勋反复表示需要协商的其实是退款机制。
关于退款机制，我们可以在蔡岳勋与岳翔的微信聊天记录中发现一些他倾向的方式，他给出的基本都是通过其他项目的合作来填补《怪物专卖店》的空缺。蔡岳勋告诉我们，这些补救措施也是他和岳翔共同商讨的，只是其他项目因为种种原因也都未能成行。
金律师认为，蔡岳勋方面虽然在庭审中承认了这笔债，但一直没有给出积极还钱的态度。去年6月28日，蔡岳勋方面曾承诺先还上100万，但也没有做到。金律师透露，红色果实方面对滞纳金已经进行了优惠计算，只要求对方赔偿150万的滞纳金。红色果实方面的诉求是蔡岳勋方面返还500万本金加150万利息加上律师费、财产保全费，但是对方律师并不承认律师费和财产保全费。
蔡岳勋则表示，他希望以分期付款的方式返还这一笔钱，但是红色果实的要求是一次性返还，这也是目前解决方案上的分歧。
蔡岳勋的代表作
行业启示——
项目开发有风险、法律执行有漏洞
这起案件大约将于一个月后做出判决。在对与错之外，这件事也给不同领域的从业者都敲响了一记警钟。
在金律师看来，红色果实与蔡岳勋的纠纷并不是个例。
年逾60的金律师在影视圈做了很多年法律顾问和诉讼律师，他透露自己也经手过几个类似的案件。此次纠纷中，红色果实申请冻结了上海宝加纳的公司账户，但账户里仅有3万元，金律师认为这中间就存在执行上的漏洞。
“我觉得这个问题从法律上确实应该提起国内圈内的一个警惕，就是很多像蔡岳勋这样身份的人，他用一个空壳公司去以合作为名去圈钱，最后你虽然能打赢官司，但是不见得能执行得了，而且不见得对他本人能产生什么限制。他的公司账户我们冻结的只有3万块钱。只有3万块钱，我们还花了5000的冻结费。”
另一方面，蔡岳勋也告诉娱理工作室，《怪物专卖店》作为重工业电影，开发确实不易。如果金律师提到的“《怪物专卖店》是虚构项目”值得商榷，那么这部电影从2017年年底立项至今已有一年多时间，还没有进入开机阶段，也反映出项目开发的难度很大。
《怪物专卖店》氛围+生物设计图
好莱坞有一个专门的名词“开发地狱”，来形容项目在开发阶段遇到的种种困难。项目开发是一件花时间花精力的事情，《巨齿鲨》的制片人也曾透露，该片开发剧本就花了300万美金；蔡岳勋自己的《痞子英雄》开发期也长达一年。
如果这两个项目倒在了开发大关，那之前付出的时间和金钱都可能付诸东流。所以，影视投资本就是个风险极高的生意，在巨大的不可控性和不确定性面前，制作方、投资方要如何让自己处于安全之地，也是个值得思考的命题。
当然，一切究竟是不是“骗局”，我们静待结果。
《痞子英雄之全面开战》片场的蔡岳勋（中白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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