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6日,首届吕梁文学季完成了它八天的精彩。40多位作家在这里登上了舞台,畅聊文学。但在这几天里,作为文学季创始人的贾樟柯,除了登台为作家们串场当引子外,一直没有对这场活动深入地说什么。他绝大多数时候躲在摄像机监视器后,专心拍摄自己的纪录片《一个乡村的文学》。
本想在16日文学季结束这一天约访贾樟柯,谈谈为何会费心筹办这样一场文学盛会,谈谈文学于他的故事,谈谈他这些天的切身感触……但他16日接到新的工作任务,必须赶回北京,让约好的采访无法成行。不过,15日贾樟柯在吕梁学院的校园日演讲里,站在台上的两个小时,说文学、讲人生,其间眼圈微红,结尾意犹未尽,他的这番自述,其实已经回答了山西晚报记者所有想问的问题。
贾樟柯纪录片《一个人的村庄》开拍。
提起文学和阅读,在很多场合,贾樟柯都会回望他经历的上世纪80年代,文学是那个年代的娱乐,阅读让他找到了心灵的乐园。而当下读图时代、短视频时代,文学阅读对于很多年轻人来说,成为一件“痛苦的事情”。“我们先不说它能够带给我们什么样的视野上的开阔。即使是打发时间,阅读也是一个非常愉快的事情。对我来说,阅读跟打游戏、打篮球一样有愉悦感。但为什么今天人们会觉得阅读本身很沉重?”
办文学季,就是希望人们重新找回阅读的乐趣。“我们通过作家跟读者这样一种近距离的交流,通过线上、线下立体的活动,让更多的读者能够开始阅读,我觉得只要翻开几页纸读下去、读进去,你就进入到那个无限宽阔的世界。每读一本书就是认识一个新的朋友,每读一本书都是跟一个伟大的头脑在交流,一种精神上的交往。通过吕梁文学季,我觉得就是希望重新提升公众、特别是年轻人的阅读兴趣。而阅读本身,我觉得可能越是对于我们生活条件欠发达的地方就越重要,说直白一点就是穷人家的孩子越需要阅读,当然每一个人都需要阅读。”
颁奖典礼开幕现场。
在筹备文学季的时候,贾樟柯团队调研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在吕梁有没有条件来做文学活动?贾樟柯解释说,所谓“条件”不是指硬件和交通设施,而是指文学条件,这里的读者行不行。“当时我完全是怀着一个对于故乡的记忆来决策的,因为我21岁离开吕梁,在21年在这块土地上的生活里,文学一直伴随着我,是我非常重要的一个伙伴。”在吕梁,贾樟柯写下了人生的第一行诗,写出了自己的第一个剧本。他在吕梁生活二十多年里,身边有很多像他那样,对文学有需求和冲动的年轻人,“所以,我相信今天在这里一定也有很多年轻人会与文学相伴。”
大作家们接受媒体的群访。
从对故乡的调研,印证了贾樟柯对故乡的直觉。“吕梁有一个‘吕梁作家群’,我一开始以为群里也就二三十个人,但我错了。我看到作家群里将近500人,而且是500个一直在坚持写作,还在发表文章,还有频繁文学生活的作者。这让我觉得,在吕梁办文学季最重要的土壤是存在的。”
在吕梁学院的报告厅中,面对满堂师生,贾樟柯侃侃而谈。他谈了自己的成长经历,而每段成长中,都有文学相伴,在一些节点上,是文学改变了他对世界的看法,对人生的思考。贾樟柯说,文学于他,是幼时从父亲书柜中的唐诗开始,而他人生的转变则是从看过路遥的《人生》开始,看完这本书,再看看周围那些农村同学没日没夜读书的劲头,贾樟柯明白了一个道理,“通过读书是可以改变命运的。”
贾樟柯在吕梁学院讲述故乡与童年。
而一本书对于一个孩子的影响,不仅作用在贾樟柯身上,余华在来到文学季后,也跟贾樟柯说了自己上学时关于读书的记忆。“上学时,余华手上经常有没头没尾的小说,就是前面丢了几页,后面丢了几页。前面没有好说,小说随时都能进入,但后面没有就很痛苦了,因为始终不知道结局。余华说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丢失的几页反而培养了他的作家能力——因为他一直在思考小说的结尾是什么!”
从初中迷上小说,到高中在雨后一个屋顶上邂逅一本朦胧诗集,顾城、舒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