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北京电影节开幕在即。
在翻阅往年展映片单时,鱼叔意外发现了这部「极不起眼」的片子。
印证了那句网络流行语,“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400多斤”。
行走距离
Distancias cortas
「人不可貌相」,绝大多数时候不过是一句虚伪的掩饰。
在这个「看脸」时代,人们压根没耐心去了解一副丑陋皮囊底下是不是存在有趣的灵魂。
正如你在街上看到一个三四百斤的胖子,你不会先去考虑他的性格、喜好;
而只会根据「胖」这枚标签,去迅速脑补他的饭量有多大、生活如何自理、怎么解决性需求,甚至开始设身处地焦虑该怎么减肥。
这就是全片的第一个镜头。
这个男人叫费德,是本片的男主角。
由于过度肥胖、行动不便,他每天宅居在家中,几乎与世隔绝。
天亮了起床,吃一顿糖分过高的早饭,下午串手工项链(这是他的工作)。
天黑后回房间睡觉。
他生活的街区已经基本荒废,很少有人会路过这里。
只有他的妹妹和妹夫,每周会来看他一次,但也呆不了一会儿就要离开。
就像《处子之山》中的那位「冰岛暖男」,费德自身就是「孤独」的代名词。
尽管类型标签写的是「喜剧」,但你已经提前可以预料到这种「幽默」背后透露出更多的是忧伤,甚至保不齐看到最后会忍不住嚎啕大哭。
豆瓣评分8.2。
生活一如既往的平淡,直到有一天,费德看到了妹妹和妹夫出去旅游时拍的照片,他原本死灰般的生存意志,突然被点燃了。
晚上,他翻出了那台老式胶片相机,里面有一卷已经用过的胶片。
第二天,费德拄着拐杖出门了。
由于实在太过肥胖,走路对费德而言都是一种高强度运动,走两步要喘三喘。
但他还是被外面明媚的阳光,街上踢球的少年们给吸引住了。
年轻,运动,生命力,对他而言都是触不可及的奢侈品;
但也因此,他拥有了比我们更细腻的洞察力和感受力。
终于,他到达了目的地,一家照片冲洗店。
那些被尘封已久的底片被重新赋予色彩:
已经过世的母亲,偷偷暗恋的漂亮姑娘,以及曾经快乐的生活。
然后,他用有限的预算,买了一台打折的二手卡片机。
他在相机上串了根绳子,挂在脖子上,像宝贝一样爱不释手。
他给家里的一切拍照:桌子、椅子、电话;
以及给自己自拍。
他甚至拍了自己的肚子,大概是想起来已经很久没见到过脚长什么样了。
因为相机,费德也获得了两个好朋友。
一个是照片冲洗店员保罗,喜欢摇滚乐,喜欢漫画书。
后来没事就往费德家跑,蹭吃蹭喝蹭电视。
另一个则是妹夫,妻管严,后来「反抗」妻子的管控加入费德的三人小组。
因为不想听老婆瞎逼逼,索性一大早跑来费德家吃早餐。
三个男人,一起看电视,一起沉迷《死亡笔记》漫画书,一起埋头做手工。
平淡但却温馨。
对于费德而言,相机成为了他情感的宣泄口,原本一成不变的生活在镜头的转换下被赋予了新意。
他热爱这种能对手中的事物有所把控的感觉。
他摆弄水果的位置,挤出搞怪的造型,还翻出了压箱底的手办玩具。
他在生活中或许是个「废柴」,但至少在摄影时能随心所欲表达自己的创作想法。
而他真正向往的是外面的大千世界,因为被束缚在原地已经太久了。
他说他想去海边旅游,于是保罗和妹夫搀扶着他上了货车,一路送到了旅行社。
可是旅行社担不起这份风险,拒绝了他的申请。
费德一鼓作气,离家出走了;
当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他根本无法逃离。
医生说,你的心脏体积是别人的两倍大,已经负担不起更多的运动,请尽量静养。
费德自暴自弃了,他不愿起床,不愿工作,准备木然地等待死亡降临。
「讨人厌」的妹妹来照顾他,尽管依旧一脸嫌弃,但却细心地给他打扫屋子。
甚至给他洗澡。
妹妹是爱自己的,他知道。
然后,他在自己的「死亡笔记」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豆瓣上点赞最多的一条短评@鹿不鹿是这么写的:
每个在困境中自觉悲惨的人都像是失控的费德,把几百斤多余的赘肉想象成无数次重压下的焦虑总和,电影中的痛感往往与生活中的酸楚契合,但电影中的暖却不会延伸到每个人的身上,并不是谁都会碰到愿意带自己去海边拍照的朋友,在生活惯性的平淡杀死自己之前,永远都有一个迈出去的机会。
对于费德而言,肥胖就是一条最牢固的铁链,拴住了他的自由和健康,每一步的前进都背负着难以承受的重压,逼得你想要放弃。
而对于银幕外的观众而言,尽管我们绝大多数都不需要背负如此沉重的皮囊,但无形的负担依旧足以压得人喘不过去。
生存压力、升职压力、家庭压力,每一次的怯弱与妥协背后,总能列出一堆「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能够对费德的绝望和无奈产生切身的共鸣。
因为我们每个人,其实同样拖拽着好几百斤沉的「赘肉」,每一次前进都担心心脏随时可能爆炸。
但费德幸运的是,他有两个好兄弟。
为什么这两个人会愿意与费德交往?
因为孤独的灵魂总能够发现脆弱的同类,互相依偎,互相解救。
他们在解救费德的同时,其实也在解救自己。
保罗洗出了费德的照片,那些照片非常美:
这是一个被生活抛弃的男人,内心对生活所抱有的最美好的理解和想象。
而所谓知己,就是能看透对方内心真正的诉求,并且帮他实现。
于是,不顾妹妹的强烈反对,保罗和妹夫决定带着费德一起去看海。
保罗把店里最贵的相机送给了费德:
这么好的摄影师,就应该配备专业的相机。
你不知道这趟旅程的终点会是什么,因为很有可能,死亡就正在前方等待着费德;
你只知道,那片海,是费德的梦想。
三个男人,面朝大海,等待日出。
等待日出,等待生命重新注满力量,然后继续坚强地活下去。
所以,生活能有多糟呢?
过度肥胖的身材,难以行动的腿脚,一贫如洗的经济,寂寞无趣的生活,随时可能爆炸的心脏……
但即使如此这般,他们还是会唱歌:
拜托别说你过的最惨了
世界上肯定还有一千个人
比你还惨
尤其是在这个人人幻想一夜暴富的时代,我们或许更亟需精神上的慰藉。在金钱、权势之外,重新定义幸福的价值标准。
过去的生活充满遗憾,我的灵魂备受摧残,
我希望前路义无反顾,在暴雨中找到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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