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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心迷宫》？又一部国产好片悄悄上映…
电影天堂 2018 VOL.187
本文由电影爬虫（film5252）授权
看完《暴裂无声》，我也“无声”了。
长久的静默。
被电影中藏着的某些力量震撼到了。
想做太多感慨，却说不出话。
影评人说不出话，顶多算是不够职业，无妨。
幸运的是我们有忻钰坤这样的年轻导演在用作品发声。
三年前，忻钰坤以170万的低成本拍出了《心迷宫》，引来无数影迷的关注。
小成本限制了影片的质感，却没有遏制住忻钰坤讲故事的天赋。
在非线性叙事下，一个精巧而细思恐极的犯罪故事被忻钰坤娓娓道来，哪怕缺乏电影感，哪怕没有一个明星演员，观众依然能够被这部电影的魅力所折服。
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期待忻钰坤的第二部长片。
如今，我们看到了《暴裂无声》。
豆瓣达到了8.3分的高分，在国产片里依然算得上是翘楚。
从《心迷宫》到《暴裂无声》，忻钰坤在国内影坛横空出世，就像一声惊雷。
国产犯罪悬疑片，因为忻钰坤的存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不得不说，在《头号玩家》这样的好莱坞商业大片口碑票房双丰收的时候，《暴裂无声》这样一部电影，多少提振了我们这些观众对国产片的信心。
片方在宣传时自信地说本片“提前锁定年度华语十佳”，一点都不狂妄，看过这部电影的观众，心里都会清楚《暴裂无声》的分量。
至少在我个人看来，它绝对算得上是今年华语电影的一大惊喜。
这个故事讲得依然精彩。
换句话说，之前的《心迷宫》让我们知道忻钰坤是一个“会讲故事”的导演。
而这回的《暴裂无声》则让我们发现了忻钰坤更多的可能性。
他不但会讲故事，还会建构世界。
在《暴裂无声》中，导演建构出了一个最真实却又最荒诞的“暴力”世界。
当我第二次认真地在电影院里欣赏完《暴裂无声》之后，我发现这部复杂且深刻的影片突然变得简单了。
整部电影，说的其实就是两个字：
暴力。
不管是影片所讲的故事，还是导演给全片赋予的美学色彩，都氤氲着“暴力”这两个字。
故事发生在一个中国北方以矿业为经济支柱的小县城。
特点：
自然环境恶劣、贫富差距大。
影片一开始，我们看到的就是一个在荒山野岭里放羊的少年。
天苍苍野茫茫，隔着大银幕观众都能嗅到风沙的味道。
这一幕，就给本片的美学风格定了调子：
冷、硬、净。
在这样的画面里，不用见血，我就闻到了暴力的味道。
这是多年来看西部片的经验所致，也是很自然而然的联想。
很快就真的见血了。
我们的主角张保民第一出场，就在煤矿里打架。打着打着，村里来人告诉他孩子丢了，他就去村头的羊肉馆找孩子。
为什么去羊肉馆？
因为张保民曾拿着羊骨头扎爆了镇上羊肉馆老板的眼睛，担心被报复。
很久没在影院里见这么大的尺度。
配上后面独眼老板剁肉的画面，我脑海中反复出现的是这样的词汇：
血肉淋漓。
《暴裂无声》也确实有血有肉，故事讲得酣畅淋漓。
看到后来，影片逐渐化作了三条线。
没有《心迷宫》那样复杂，但三条线的三个主要人物各有文章，最后也交相辉映，共同构建起了忻钰坤的“暴力世界”。
张保民，哑巴矿工，说不出话，擅长打架。
昌万年，黑心老板，爱吃羊肉，脚穿布鞋。
徐文杰，无良律师，制造伪证，道貌岸然。
这三个人物，看上去风马牛不相及，却在影片叙事的推进中逐渐形成了一个闭环。
看到影片后半段，观众才反应过来这三个人物之间的关系，虽有巧合，却并没有显出多少不自然。
这体现出了导演的掌控力。
他对三条线之间联结的处理，不只体现在故事的层层递进上，更在微小的细节上做足了功夫。
张保民的儿子放羊，昌万年吃羊。
张保民采矿，昌万年开矿。
徐文杰说假话，张保民说不了话。
昌万年戴假发，羊肉馆老板的孩子戴奥特曼面具……
这种有趣的对应，还有很多。
等等等等，包括张保民儿子一开始搭的石头金字塔到昌万年办公桌上的金字塔模型，以及影片最后轰然倒塌的锥形矿山，都是导演的隐喻。
具体每个意象都隐喻了什么，我不多讲。
你看出了什么，它就是什么。
但“金字塔”的意义已经是再明确不过了。
在忻钰坤构建的这个世界里，人是分层的。
张保民无疑是底层。
他在影片中的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暴力的发出者，但事实上，他的暴力只停留在浅表，或者说，他的暴力，只是一种自保。
徐文杰当然是中层。
他过着体面的生活，从事着有一定门槛的职业。
但他用自己的贪婪和虚伪协助更高层面的人完成了暴力，手上不沾血，却吃人不吐骨头。
他是暴力的旁观者，却也间接是暴力的执行者。
昌万年这个上层人物，则又不完全处在“上层”。
他有着上层的地位和身份，也有着上层的视角。
在他眼里，张保民这些人就像羊羔一样待宰。
他信奉着最原始的生存法则，更痴迷于最野蛮的暴力宣泄。
他高高在上，在底层面前，像是神魔。
但我们能看到他脚上的布鞋。
一个镜头，阶级又被打破了。
底层有可能成为上层。
似乎阶级没那么固化。
但什么是固化的呢？
暴力。
羊的面前永远都有屠刀，风沙中的血腥味从来都没有消失。
不管是代表三个层级的人如何变化，代表着三个层级的暴力并没有变。
世上有千千万万个昌万年，也有千千万万个张保民。
手拿着手机的你，更可能就是一个“徐文杰”。
《暴裂无声》的故事充满了戏剧冲突，影片却没有丢失真实感。
正是因为导演所揉在影片每一分钟里的“暴力”是真实存在的。
看到影片的最后，我们知道张保民的儿子到底去了哪儿，也知道昌万年和徐文杰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突然就会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随着那座导演用特效做出来的矿山的崩塌，导演将自己构建出的分层打碎了。
影片中的“暴力世界”，最终达到了“无序”的状态。
我们看不到“暴力”的施受方了。
但透过张保民的眼睛，透过羊肉馆老板儿子戴着面具的面孔，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暴力无处不在的世界。
只不过这种暴力变得“无力”了起来。
不管是“血肉淋漓”还是“吃人不吐骨头”，都不见了。
“暴裂”消失了，留下的只有“无声”。
张保民这样的角色会让我想起纵贯线的那首《亡命之徒》，在歌中周华健唱道：
“为什么该有的都有 还是觉得不够 天呀该不会是贪心的念头
为什么拼了命地工作 拼了命地追梦 到头来原地没有动过
为什么万里晴空下的面孔庸庸碌碌不开心锁着眉头要向谁哭诉
为什么想去看场电影 该死的台风偏偏选在每一个的周末
为什么这个世界就有人穷的发疯有人富有 把钞票当做了枕头
为什么新闻里 鼻酸故事 只为了偷面包给妈妈充饥的小偷”
这么多为什么，也只有在歌词里才说得出。
换到现实生活里，都变成了“无声”。
芥川龙之介说过这样的话：
“人生往往是复杂的。使复杂的人生简单化除了暴力就别无他法。”
对于电影来说也是这样。
导演借助暴力所讲述的，其实也只是人生的一角。
我们看不到张保民、昌万年、徐文杰在影片中这个故事之外的生活。
但我们可以想象。
也许平淡得多，但也可能要残酷得多。
这才是这部国产悬疑片留下的最大悬疑，看完电影，观众们开始对这个世界产生某种困惑，忻钰坤导演也许才会真正感到满意。
《暴裂无声》当然是一部出色的悬疑片，但如果只看故事里的悬疑，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忻钰坤在这部电影里想要做到的，早已经不是讲出一个精巧的故事那么简单了。
至于很多人纠结影片结尾处导演加上的字幕，说这样很减分。
要我说，既然你知道字幕减分，又何必在意这样的字幕呢？
《暴裂无声》这样的电影能够上映，就已经足够让我们这些国内影迷感到惊喜。
最后，还是希望忻钰坤这样的年轻导演能继续保有野心，能留住自己在创作上的“暴力”，在这个“无声”的世界里，用电影发出更铿锵有力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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