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谢亨：赣北有嘉木

有着2000多年历史的九江，位于长江中下游南岸丘陵地带，临近北回归线，具有春暖夏热秋爽冬温的气候特征。优越的自然条件使得这方神奇的土地自古树木茂盛，堆蓝叠翠拥绿，一年四季生机勃勃，独具一派诱人秀色。

年过花甲的九江老人，记忆深处不乏这样的印象：过去浔阳城里一些偏街小巷的深处或大宅门里，常可瞥见百年大树高出屋脊，枝杈直攒蓝天，以至成为地标性风物。虽然这些古树大多已随岁月消亡，但留下诸如梅绽坡、花果园、桑树岭等地名传承至今。由此可见，九江古代大树众多，古树参天，应是事实。

据同治《德化县志》记载：九江一带自古产松、柏、槐、杉、椿、桂、桐、桑、柘、枣、榆、槐、枫、樟、檀、杨、楢、冬青、棕榈、望春等树种。向为文人骚客津津乐道的浔阳八景，其中“濂溪古树”、“栗里苍松”便是由树木构成视觉主体的景观。唐元和年间在浔阳江畔生活了两年多的大诗人白居易，就对九江“草木冬犹绿”印象尤为深刻，写下了不少以植物为题的诗歌。他在《庐山桂》一诗中云：生为石上桂，叶如剪碧鲜。枝干日长大，根荄日牢坚。不归天上月，空老山中年。今人无从知道青衫司马所咏的那棵桂树是否依旧根植在匡庐峡谷中，倒是庐山南麓白鹿洞书院3棵古桂一直飘香至今，特别是建于清康熙二十五年的御书阁前的2株，原古建筑的柱子上有明万历年间“傍百年树，读万卷书”对联一副，说明这两棵桂树应为那时所植。细究起来，这还算不上九江栽培最早的古桂，星子县秀峰双桂堂前的“双桂”更为资深。双桂堂建于唐代，算来双桂距今已千年有余了。

历尽沧桑的古树，顽强地生存到现在，实属不易，尤其是单种属古老孑遗树种银杏。欣喜的是九江却有多处分布着古银杏，除庐山黄龙寺三宝树中的那棵树龄达1500年的“婆罗宝树”外，九江市刘家垅和九江县洪上屋及黄公池也各有1株。更为珍奇的是，唐代道膺禅师在云居山真如寺手植的银杏群落竟尚有18株存活至今，金秋时节，黄灿灿的枝叶间仍硕果累累，蔚为奇观。

古树不仅以其遒劲的身姿护佑着一方水土一方人，而且也是见证历史的“活文物”。旧时，白鹿洞书院卓而山和后屏山麓有马尾松数百株，密集成林，环匝一二里，遮敝天日。明代万历年间，紫霞真人来书院临壁书写的《游白鹿洞歌》提及过这些古松：“洞门之外百丈松，千株尽化为苍龙……”这些古松自南唐升元中建立“庐山国学”以来，一直保存很好。但在1943年日军侵占时被大量砍伐掠夺；1945年9月又遇龙卷风袭击，拔去巨松30余株；1975年再遭松毛虫严重危害，现存93株。令人欣慰的是，名载史册的“华盖松”、“枕流松”、“引路松”依然保存完好，最大胸围4.2米。东林寺神运殿前的罗汉松也颇传奇，它历经1500余年，有“六朝松”之誉。历史上它曾遭火焚，烧得几乎成了木炭，后又奇迹般地枯而复荣。古今对庐山的黄山松记述就更多，声名显赫的有仙人洞的“石松”、清凉台的“仙虬松”、文殊台的“偃盖松”、石门涧的“佛手松”、五老峰的“庐山迎客松”等，而以“石松”及“庐山迎客松”最负盛名，多被录用为商标或织绵图案而名扬海外。我曾在北香炉峰下白居易草堂遗址附近见到过1株“卧云松“，虬枝盘结，匍匐于地，远远望去，有若一朵绿云萦绕在山路边。可惜，因游人喜好坐压枝丫上留影，几年后我再次往游，此松已见枯萎。

除此以外，九江的百年古树不乏珍贵稀有或濒于绝迹的树种，如修水县杨家坪的金叶含笑和毛竹山的鹅掌楸；武宁太平山的柳杉和弥陀寺的山茶树；瑞昌市青山的红豆杉和青山的杭州榆；庐山东谷的金钱松和半山处的三尖杉；庐山区莲花的小叶青冈和赛阳的枫香树；彭泽县海形的小叶栎；九江县武山的糙叶树……它们存世之龄短则百多年，长则千年左右，零星散布在九江市郊或所辖各县偏辟处。市区也不乏百年大树，十里大道中段大树下之“大树”，即是一株植于唐末宋初的重阳木，胸围3.5米，从明代起已有记载，树龄近达千年。

近些年，九江市沿湖沿街遍植樟、桂、柳、桃、银杏等特色树木，已渐成风景。终有一天，“甘棠柳烟”、“长虹樟翠”、“十里桂香”、“滨江桃红”将会入诗入画，入眼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