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共同体：生于改革，推动改革

文 | 《中国企业家》记者 马吉英

编辑 | 马钺

今年是改革开放40周年。这40年，在中国数千年历史上是独一无二的。

鸦片战争前，中国并无“全球”概念，所谓“天下”，范围不过中国及其藩属，以及用朝贡贸易笼络的一些国家。中国和全球其他主要文明的经济往来，要么极为艰难脆弱，比如丝绸之路；要么处在暧昧状态，比如明代的海上走私；要么被严格限制在狭小范围内，比如清代的“十三行”。

鸦片战争之后，中国被强行拽进了列强主导的全球秩序之中，但天朝上国地位丧失带来的屈辱感，外来文明溃堤决口般的冲击力，以及接连不断世界范围的战争动乱，让中国及其文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难以确定自身的位置，难以均衡全球、本国和他国三者的关系，融入全球经济体系的努力屡屡受挫。

改革开放宣告了中国与世界新的关系的开始。用上世纪八十年代流行的话语来说，中国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自此之后，中国与世界真正开始互相拥抱，随着经济往来越来越密切，全球化越来越深入，中国与世界水乳交融，势难分离，以往的历史已经不以任何人意志为转移地永远无法重现了——一场火星四溅的贸易战也不行。

无论用多么华丽的辞藻赞美改革开放也不为过。通过加入到全球化浪潮之中，并迅速成为世界制造业的大本营，中国实现了长达四十年的经济增长，而且还在持续之中。哪怕纵览数千年，改革开放至今，无疑是中国最富裕、最繁荣的时期，没有之一。

我们认为，改革开放40年重要的成果之一，是将全社会大多数阶层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稳固的“改革共同体”。就像中国和世界一样，改革共同体中的各阶层群体，也早已命运相连，难以分离。

这个共同体显然既意味着经济利益的一致，也意味着思想和理念达成共识。这些理念大致如下：相信市场的力量，相信科学和技术的力量，承认和重视企业家个人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尊重产权，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拥护党的领导等等。在中国，无论是民营企业、国有企业还是外资企业，这些理念作为共识，都得到奉行。

正如陈东升所言，改革共同体是一个动态的概念，它处在不断形成、打破、进化的过程之中。构成改革共同体的阶层，大体包括官员、企业家、白领、产业工人、学生，几乎囊括了全社会各个阶层，就像“中产”这个概念一样，只要认为自己在改革中受益，认同改革开放历程中形成的基本共识，就可以被认为是改革共同体中的一员。

其中，民营经济是改革共同体中最为敏感、也最被关注的组成部分。

从公开数据看，民营经济的作用可谓至关重要。截至2017年底，我国民营企业已达2726.3万家，民营经济对国家的税收贡献超过50%，国内生产总值、固定资产投资占比超过60%，技术创新和新产品占比超过70%，提供就业岗位超过80%，企业数量占比和新增就业贡献率超过90%。

民营经济在改革共同体中的地位形成，是改革开放40年的伟大成果之一，但这个过程并非一帆风顺。

在上世纪80年代，个体户年广久做起了瓜子生意，“傻子瓜子”红极一时。但由于雇了12个人，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一场大辩论，“炒瓜子雇了12个人，算不算剥削？”后来是邓小平拍板，年广久才躲过了牢狱之灾。

十一届三中全会破除了所有制问题上的传统观念束缚，非公有制经济发展开始一日千里。

随着国企改革的深入和民营经济的壮大，国资与民营孰进孰退的问题，不时成为经济领域的热门话题。其中规模最大的一次论战，是2004年关于国企产权改革的“郎顾之争”。

不过产权问题在“92派”这个群体中表现并不突出。1992年，国家体改委颁布了《股份有限公司规范意见》和《有限责任公司规范意见》。在陈东升看来，1992年创业的这批人，就是以这两个文件为依据，成立的公司都是有限公司和股份公司，“是真的以现代企业制度为依据的创业”。

随着互联网经济在中国土地上崛起，企业家的作用比以往时代更加突出，对产权的保护也得到了空前的重视。

互联网通过技术创新、就业拉动等方式，为改革共同体的巩固与扩大添砖加瓦。阿里和京东等电商平台解决了大量就业问题，并且主导了物流供应链等行业的进化。中国的城镇化运动方兴未艾，大量劳动力从农村迁移到城市，美团和本地生活服务领域的同行们，创造出了外卖小哥这个新工种，吸纳了大量劳动力，让他们分享到了改革开放深化发展的红利。如果没有互联网产业的蓬勃发展，没有马云、王兴等企业家的开拓创新，也许相当数量的劳动力就将被甩脱在改革共同体之外。

如果说企业家是创新的主体，那以VC和PE为代表的资本则扮演了催化剂和加速器的角色，也成为改革共同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2018年全国“两会”，红杉资本全球执行合伙人沈南鹏以全国政协委员的身份参会。在接受本刊采访时沈南鹏称，多层次资本市场在国家经济发展当中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而私募股权市场所提供的规模以及深度其实是二级市场所无法比拟的。“私募股权投资市场永远是推进整个经济发展非常重要的因素。”沈南鹏说。

正如著名经济学家吴敬琏在新书《中国经济改革进程》中所写，“中国的改革开放将继续呈现出巨大的复杂性和艰巨性。”这一判断在某种程度上也适用于对改革共同体的描述。

毋庸讳言，正如经济发展有高速和低谷，改革共同体并非铁板一块，凝聚力也会因为各种因素而呈现起伏。今年以来，社会上传出种种奇谈怪论，如“私营经济离场论”，让一些民营企业家产生了一些不安情绪。

对于这些奇谈怪论，政府予以了有力批驳。

2018年11月1日，民营企业家迎来一场意义深远的座谈会。

当天，习近平总书记亲自在京主持召开民营企业座谈会并发表重要讲话：民营企业和民营企业家是我们自己人；我国民营经济只能壮大，不能弱化，不仅不能“离场”，而且要走向更广阔的舞台；所有民营企业和民营企业家完全可以吃下定心丸、安心谋发展。

习近平总书记表示，40年来，我国民营经济已经成为推动我国发展不可或缺的力量，成为创业就业的主要领域、技术创新的重要主体、国家税收的重要来源，为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政府职能转变、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国际市场开拓等发挥了重要作用。我国经济发展能够创造中国奇迹，民营经济功不可没。

面对困难，信心是关键。参加完座谈会后，东软集团董事长刘积仁称，此次座谈会最重要的是给了民营企业家信心，“这种信心在某种意义上比政策或者某一种帮助更重要”。

《人类群星闪耀时》一书，描写了影响历史的12位巨人，以及被他们所影响的时代。“当强烈的个人意志与历史宿命碰撞之际，火花闪烁，那样的时刻从此照耀着人类文明的天空。”

从更长的历史维度来看，中国40年的改革开放史是一个伟大的历史瞬间，改革共同体是这一历史瞬间的产物，也是推动历史车轮向前的重要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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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编辑：武昭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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