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雪想高士，因花想美人：张潮的幽人梦境 |《幽梦影》

上村淳之 [日本]

《幽梦影》三则

作者： [清] 张潮

楼上看山，城头看雪，灯前看月，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另是一番情境。

因雪想高士，因花想美人，因酒想侠客，因月想好友，因山水想得意诗文。

春雨宜读书，夏雨宜弈棋，秋雨宜检藏，冬雨宜饮酒。

选自《幽梦影》[清] 张潮，中州古籍出版社

张潮，字山来。他的名和字非常有趣，潮水奔腾，却说山来。古人的名和字大多是有关联的。例如唐代文学家韩愈，字退之，名与字的意思恰好相反。而上周我们欣赏过的《湖心亭看雪》的作者张岱，字宗子。杜甫《望岳》诗云：“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岱宗指泰山，张岱取字宗子，名与字相辅相承。而且我们还能悄悄猜测，他是不是五行缺土。

同样是明末清初的文人，同样姓张，同样是诗书世家，我们今天要说的是张潮和他的笔记随感小品集《幽梦影》。清代文学家余怀在为《幽梦影》所作的序中说：

“其《幽梦影》一书，尤多格言妙论，言人之所不能言，道人之所未经道。”

《幽梦影》大概成书于康熙三十七年（1698）前，全书以格言体所写，篇幅独立短小，有时只有一两句话，如果用现代的话来说，相当于清代微博。全书共收录张潮格言、哲言、警句等219则。「文艺学堂」在此挑选了其中的三则。

张潮文笔相当清新脱俗，典故出处信手拈来，观点独树一帜，常常让人抚手拍案，或是会心一笑。清代戏曲家石庞在其所作的序中也说：“他（张潮）如片花寸草，均有会心……信手拈时，造化之精微入悟。”《幽梦影》涉及的的内容非常丰富，既有琴棋书画、诗酒花鸟，也有湖光山色、诗词文章，还有作者的人生感悟、儒道哲思。或赞美、或轻嘲、或隐喻，字字珠玑。

譬如，《幽梦影》中有一句只说：

“当为花中之萱草，毋为鸟中之杜鹃。”

为什么呢？

恰如袁翔甫所评曰：

“萱草忘忧，杜鹃啼血。”

所以，张潮意思是，要做一个快乐的人，不要做一个悲苦的人。

全书像这种借用身边“片花寸草”“信手拈来”的字句多不胜数。之所以命名为“幽梦影”，张潮正是取幽人梦境、似幻如影之意。清代诗人孙致弥在序中说：“……然则梦也者，乃其所以为觉；影也者，乃其所以为形也。”诚如此言。

《幽梦影》中所言，皆是人之常情，但常常妙语连珠。如果张潮生在现下，大概会是一个广受追捧的网络红人吧。

文 / 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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